“这次帝国之旅，果然有意思。”

他拿出医疗设备帮自己处理伤口。

在他背后，靠近尾椎骨的地方，出现一块小碗大小的凹形伤口，正不断渗血，血肉模糊的凹形处，还能隐约看到纯金属的机械骨骼。

因剧烈疼痛，他身上逐渐浮现出一层浅红色鳞片，其中夹杂着一些白鳞，这些鳞片似乎有生命一般随着呼吸而起伏。

沾血的绷带堆叠在男人的面前，随手他将身上的衣服也丢在绷带堆里，转动手指上的六星芒银戒，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声。

——

半夜，龙湛感觉有人带着一身水汽钻进被子里，气味中还夹杂着一些血腥味，迷糊地醒了过来。

他自然地钻进对方怀里，稚嫩的声音问道：“哥，你又去洗澡？最近你的洁癖犯得好像有点频繁，真没问题吗？”

斯诺将幼崽的身体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轻声回答：“没事。”

龙湛打个哈欠，泪水氤氲眼眶，絮絮叨叨道：“咱们不会讳疾忌医，总是冲冷水澡也不行啊，虽然你是鲛人，但这样做对身体不好，生病很难受的……”

“嗯，好。”

龙湛又睡着了，没有听到斯诺的回答。

——

龙湛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梦中的鲛人声音空灵地在耳边回荡，长长的鲛纱，蓝色的鱼尾游弋，他依旧躺在那片海洋里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这时，蓝色的海洋被深红色的液体浸染，鲛人透明的鲛纱染上了一层红色。

龙湛发现对方鱼尾已经高度腐烂，露出内部的白骨，鳞片被人硬生生拔掉留下坑洼的伤口，下意识朝对方伸手。

一面透明、厚重的玻璃挡在他的面前。

龙湛听着空灵的声音多了一丝悲伤，下意识地大喊，“别唱了！”

对方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声音不断环绕在耳边。

【三三……】

一道熟悉的，混合空灵鲛人歌声的声音响起。

“谁？”

龙湛下意识地四处寻找，最后将目光对向玻璃里面的人。

“哥，是你吗？”

玻璃里面的人看不清五官，他趴在玻璃上，想看清楚对方的脸。

突然，一双稚嫩的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隔着玻璃，他几乎能看到对方手指指甲往后翻，带着一层渗血的血肉，手心出现一道狰狞发白的伤口，伤口周围浸泡肿胀发白。

龙湛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

龙湛有些迟疑。

“你……不是哥，你是谁？”

属于鲛人尖锐的竖瞳在滚圆的眼睛中显得空洞，对方嘴巴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龙湛耳朵贴在玻璃上，想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三三……”

滋啦！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龙湛离开玻璃，借接着玻璃反光，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脸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与斯诺有点相似的脸。

那是皇帝的脸。

也就是说……

龙湛转头看向玻璃里面的小鲛人。

“哥？”

鲛人空灵的歌声忽然停顿，木讷的蓝色眼眸看了过来。

他似乎在看皇帝，又似乎在看自己。

忽然，黑暗如潮水涌来，他被浪水逼退，离小鲛人越来越远。

龙湛大喊着斯诺的声音，伸手想要抓住对方。

玻璃中的小鲛人下意识伸手。

“三三……”

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斯诺猛地睁开眼睛，视线下意识寻找什么。

知道他的视线焦距定格在身边金发少年的脸上，紧绷的情绪立马松缓下来。

少年嘴里正模糊地喊着“哥”，眉头紧蹙，双手在空中挥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斯诺伸手将少年的双手抓住，轻声回应。

“我在。”

少年不再挥动手臂，重新陷入梦中。

跑完了早操，龙湛打着哈欠，正吃着早餐。

端着早餐坐在斯诺旁边的苗傲，忽然看了眼周围，出声疑惑道：“老大，殿下今天怎么没跟你一块吃饭？”

龙湛吃着早餐，含糊不清地说道：“总教官找哥。”

“总教官找殿下什么事情啊，还不能让人把早餐吃了再去？”

龙湛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兽奶，“等会儿我给哥带早餐就行了。总教官找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余光瞥到什么，他喝奶的动作一顿，带着疑惑的语气道：“苗傲，你拐棍呢？”

苗傲吃自己的早餐的动作一僵，含糊其词地说道：“忘带了。”

龙湛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多想，吃掉自己那份，跟苗傲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另一份早餐离开。

他从食堂门口出来时，身后有人叫住自己。

“老大，等等我。”

龙湛一转头，发现苗傲和保罗.兰登正在后面不远的地方。

他等着两人靠近，目光看向撑着拐棍慢慢朝自己走来的苗傲，眼中闪过疑惑：“你不是在吃早餐吗？这么快就吃好了？”

“嗯？老大你说什么？我还没吃早餐呢。”

苗傲挠头不解。

“是啊老大，我刚才陪着小橘猫去医务室看他的后背伤势，正准备来食堂吃早餐，结果看着老大急匆匆从食堂出来。”说着，保罗.兰登的目光看向了龙湛手里，意外地道：“咦？老大你这是给我们带的早餐吗？”

龙湛连忙避开了保罗.兰登的魔爪，“给哥带的，你要吃自己去食堂拿。”

保罗.兰登委屈地捂住胸口，“哎，我还以为老大是心疼我呢，好伤心。”

“行了，我走了。”

经过保罗.兰登一打岔，龙湛成功地将之前在食堂遇到苗傲的场景抛向脑后，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龙湛给斯诺送早餐，结果看到了好几天没有出现的元宣和切尔曼。

“咦，小龙湛，你怎么来了？”

龙湛扬了扬手中的早餐：“给哥送早餐，刚才总教官把哥叫走，他还没有吃饭，我给他带点。你们这两天没在学校，干什么去了？”

元宣回答：“有任务。”

切尔曼则抓住龙湛第一句话，带着一些酸溜溜的口吻说道：“咱们小龙湛真贴心，竟然还不忘给殿下带早餐。某些崽，咱们出门奔波这么多天连个消息都没有发过，呜呜呜……”

龙湛哼了一声：“我问你们会告诉我去哪儿了吗？”

“额……”

切尔曼眼神闪过心虚。

龙湛白了他一眼，“既然问了也不得到答案，那我还问什么呢？”

“别生气嘛，我们这次接的是军区的任务，不能外传。不是我们不愿意告诉你呀。”

“我干嘛生气，反而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这时，龙湛看到斯诺出现在A班走廊朝他招手。

“哥，这里！”

斯诺走了过来。

龙湛将捂住怀里的早餐给他。

“快接住。”

斯诺摸着还有些发烫的早餐，眉头一皱，拉过龙湛的手一看，五根纤长的手指被早餐烫得有些发红。他紧抿着唇，准备去掀龙湛的衣服，却被龙湛躲开。

“哥，大庭广众下干什么呢。”

龙湛防着斯诺，忽略了身边还有两人。

切尔曼和元宣同时掀开他的衣服，露出一截皮肤。

因为皮肤白皙，反而更容易看到肚子上那一团红。

切尔曼脸色变了又变，嘴唇张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而沉默下来。

元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给斯诺。

斯诺将龙湛按在自己的座位上，挖了一块白泥状的东西涂在他的肚子上。

龙湛鼻尖耸动，似乎嗅到空气中一些极淡的清香味道，好像是从斯诺给自己涂的东西传出来的。

他想问这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香，可看着三人统一冷漠的脸，想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有点疼的肚子在斯诺涂上一层药物后，重新变得清凉起来。

“这是在干嘛？”

一道女声响起，众人齐齐朝说话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