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对方戴着面具，徐自秋都能感受到他眼底的那抹戏谑。

啧，难道联邦人真这么讲究？可江雾的精神体不但让看，还能随意摸呢！

就在徐自秋怀疑时，杜尔维斯打量他怀中的小雪豹，轻笑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抱着别人的精神体和另一个人求爱，成功几率基本为零。”

正在抚摸小雪豹的徐自秋动作一顿。

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对，他已经被杜尔维斯带入了沟里，谈话的节奏也被其掌控。

徐自秋立刻说道：“别和我打岔，你若是不当众释放精神体，我可会向帝国汇报。”

“贵国的无理规矩可真多。不释放精神体，是触犯了哪一条律法吗？”杜尔维斯唇边的笑意不减，饶有兴致的说道。

此人城府极深，就是不接他的试探。

徐自秋冷哼一声，说道：“上将大人发现了一位破坏两国友谊的可疑分子。他的精神体与蝴蝶相关。杜尔维斯，你的精神体不会也是蝴蝶吧？”

就在气氛紧张时，坐在杜尔维斯身旁的贵女说道：“你一定是弄错了。杜尔维斯很温柔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坏事？”

徐自秋：“这位姐姐，他一直戴着面具。这见不得人的模样真不像是个好人。”

第062章 引诱

“你……别以为你是人鱼就可以随意污蔑人！你必须向杜尔维斯阁下道歉！”这位贵女替杜尔维斯愤愤不平。

徐自秋一愣，他少有碰见对人鱼这般不客气的人类。

人鱼虽然不是人见人爱，但对方在他试探时，如此维护联邦的人，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不好意思，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说他犯罪。不过要是他能给出证据，兴许帝国情报局之后不会造访。”徐自秋一字一顿地说道，一边观察杜尔维斯的反应。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帝国已经怀疑了，那么联邦使者团就是首要调查对象。

江雾刚从前线回来不久，思及陛下的伤势，报告才递交上去。江雾给他的资料，已然有所依据。

徐自秋特意选在这个时候试探杜尔维斯，就是要打他个猝不及防。

杜尔维斯心里若是有鬼，大庭广众之下，谅他也逃不出去。

杜尔维斯轻笑一声：“我若不释放精神体，你是不是得缠着我了？”

“你随意，反正到时候找你麻烦的不是我。”徐自秋蹙眉道。

哪怕有面具遮掩，从仪态和骨相判断，杜尔维斯的样貌应是优越的。

但每次见他笑时，自己心里都不大舒服。

“你可别笑话我。我的精神体不像你怀里的猛兽，那般富有攻击性。”

杜尔维斯说完，眼眸中散发淡淡的紫意。

徐自秋感受到几分精神力波动。不一会儿，整体为棕褐色，眼部带着修长白色眼影的小鸟浮现，落在杜尔维斯细长的指尖。

小鸟挥舞着细小的翅膀，它被主人召唤，心情美好。为了表达喜悦，它轻声吟唱，歌声婉转动人。

徐自秋细细辨认它的姿态：“画眉？”

杜尔维斯逗弄着指尖淘气的鸟儿：“不是你期待的……会不会感到失望？”

徐自秋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呢。你的精神体小巧精致，很可爱。”

人类只能拥有一类精神体，难道是他猜错了？

徐自秋说不出内心此刻是何种感受。

不过他既然误会了杜尔维斯，只能先找个台阶下。

“可爱？”

杜尔维斯重复他的夸赞词，语气耐人寻味：“任何一位成年男性都不喜欢被人用如此绵软的词语称呼。可爱的小人鱼，下次可要记住。”

徐自秋内心呵呵：“……那真是抱歉。我下次会斟酌。”

拜托某人认清事实，有点自知之明。

你的精神体就是一只小小的画眉鸟。他难道还能违背良心，用形容猛兽的高大威猛去称呼吗？

“江雾上将似乎太过宠溺你了，连礼仪和用词都不怎么教。”

杜尔维斯唇边的弧度微微上扬。

他似乎在看人鱼怀中那只躺相随意的小雪豹，意有所指：“和它的主人一样，本身也不懂什么规矩。”

慵懒随意的小雪豹竖起耳朵。

精神体无疑是敏锐的，它虽然听不懂，但感受到了这个白发男人散发的敌意。

“喵呜！”

小雪豹从人鱼怀中坐起，它匍匐着探头，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去，将那只嘈杂的画眉鸟一口咬住！

徐自秋感受到怀里的动静，扯着它的尾巴一把捞回，教训道：“别乱动。”

杜尔维斯同时安抚指尖受惊，停止歌唱的画眉。

“唉，我又没说错。和它的主人一样，听不得任何批评，总爱恃强凌弱。”

徐自秋蹙眉，这话他不爱听。

不过是他怀疑试探在前，惹杜尔维斯不高兴，会反击也很正常。

“抱歉。打扰到了您今晚的兴致，我这就告辞。”徐自秋抱着小雪豹，转身就走。

杜尔维斯并没有出声挽留。

在徐自秋的身影消失不久，他掌心的画眉鸟缓缓消散，蜕变为一只翩翩欲飞的紫色蝴蝶。

而他身边的贵女们却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杜尔维斯唇边的笑意未减：“还是太心急了呢。”

-

怀揣着心事，徐自秋抱着小雪豹，走的飞快，竟无意间撞到端着酒的侍从。

侍从的反应很快，及时稳住了盘子里的酒杯，可杯中鲜红的酒液却不可避免的洒出，在眼前这位客人的衣裳留下污渍。

“对不起，我给您擦擦吧。”侍从神色明显惊慌。

他不敢抬头打量这位客人的脸色。因为出现在这个会场上的客人，身份非富即贵。

哪怕是一件衣裳，价格也绝对是他赔不起的。

“不用了。是我不小心。我会去更衣室换一件。”

徐自秋没有刁难他，抱着小雪豹，熟门熟路的往江雾带他去过的更衣室方向走。

皇室财大气粗，宴会都会给客人提供备用的礼服，还有面积宽阔的试衣间。

徐自秋挑选了一件白色的礼服，对着试衣镜比划身形。

本已反锁的门突然传来动静。

“谁？”徐自秋警惕的望去。

就连在沙发上躺得舒服的小雪豹也微微起身。

门开了。

进来的却是一位穿着醒目红色公主裙，一头金色波浪卷长发的美丽女人。

典型的联邦人样貌。

徐自秋眼神的警惕不减。他提醒道：“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走错了更衣室？”

他的话音刚落，这个古怪的女人却极其自然的将门关上，内部反锁。

“没有走错，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金发的美人向他行了一礼，抬头和徐自秋对视。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如宝石一般深邃，此刻流露着淡淡的忧伤。

和江雾眼睛一样的颜色。

徐自秋愣了一瞬。

而此时，对面的女士对他展露笑意，缓缓靠近他。

“我叫依莲娜，是你的同类——人鱼。”

徐自秋眸色锐利，全无面对同族的喜悦。依莲娜在如此微妙的地点找上门来，恐怕不是好事。

在柔和的灯光下，徐自秋能从这位女士的脸部和手腕，隐隐窥见金色的鳞片。

至少在身份这块，她没有说谎。

“你是联邦的人鱼。”徐自秋点明她的国家。

“特意弄到更衣室的钥匙。恐怕不只是找我单纯诉说同类之情吧？”

依莲娜艳丽的红唇挂着几分无奈。

她抓住自己白皙的手腕，大方承认：“嗯。我确实别有居心……我听说过你的事迹。从某种方面看，你可真是幸运。不仅生在凌渊帝国，还遇到如此疼惜你的监护人，受到许多人类的喜欢。”

“而我，虽被联邦奉为人鱼公主，但这个称呼除了好听，得不到半点尊重——在那些研究员眼里，仅仅是个需要珍惜的材料。”

看来联邦对人鱼的待遇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