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默默地打量他们，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原先的墨绿色尾巴摇身一变，化成了人类白皙修长的腿。

他试图站立起来，可是却如同婴儿般无法驯服刚化形的腿。

人鱼的举动让这对夫妇着实惊讶。

但周婷却并不感到害怕，原本死寂的眼中焕发出光彩：“老公，他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妻子期待又破碎的声音传入耳中，徐浩轩无奈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们带走了乖巧纯真的小人鱼。

给他买了新衣服，隔日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他去登记户口。

“你们确定要收养他？”工作人员挺惊讶的。

他从业三年了，遇到的夫妻收养儿女大多是收养心智不健全，几岁的幼儿。少有碰到主动收养十几岁的……已经长到这个年纪，都比较懂事了，恐怕会养不熟。

“麻烦您了……我们有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儿子不幸去世，我和妻子迫切需要一个精神支柱。”徐浩轩面露悲痛的说道。

见状，工作人员也同情的不再多问。

“好，先来登记一下名字，他叫什么？”

徐浩轩愣了一瞬，他还没来得及想名字。

“自秋。”

方才一直不说话的黑发少年突然转身：“自我的自，秋天的秋。”

第013章 逝去

“自秋……”

徐浩轩喃喃道：“秋天意味着离别伤感，寓意不好。”

他与婷儿的孩子就是在秋天牺牲的。

“可秋天不是最美好的季节吗？”徐自秋指了指工作人员桌前的台历，不解。

上面题字——秋天是个丰收的时节，最美丽的季节。

他也是在秋天的夜晚上岸的。

徐浩轩怔怔的看着他那纯真的眼睛，不知该说什么好。

“孩子，你不懂……”

工作人员旁观了片刻，道：“哎，老兄，不要那么迷信！这个名字多文雅啊，一听就是文化人！重要的是孩子也喜欢。”

您要是纠结就自己帮取个呗！

“……行，那就叫徐自秋。”徐浩轩叹息一声，妥协道。

工作人员帮其录入，边查看徐浩轩提交的申请，“孩子原先是阳光福利院的孤儿，原父母未知，因智力问题被遗弃，年龄是……二十岁？”

阳光福利院的院长是徐浩轩的朋友，帮忙疏通关系，修改档案，给了徐自秋一个合理的身份。

徐浩轩头一回做这类违法的事情，来之前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免有些紧张。尤其听到工作人员质疑的发问。

“……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起来最多十五岁。”工作人员眼光毒辣的说道。

徐浩轩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他是个孤儿，之前他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时常吃不上饭菜，营养欠缺。”

“哎，希望你们领养他后，好好对待。”工作人员惋惜的道。

少年现在的模样稚嫩，冰雪可人，能瞧见长开以后的不一般。那必定是招蜂引蝶的样貌！

就是可惜……智力有所欠缺。

工作人员加快手续办理，不到十分钟，徐浩轩就拿到了领养证明，给孩子办上了户口。

事情进展顺利，徐浩轩牵着孩子回家时，在集市买了一串粉色棉花糖。

获得新奇物件，徐自秋很开心，捏着棉花糖都舍不得吃。

在培养孩子方面，徐浩轩和周婷是合格的，他们将爱意传达给徐自秋，让人鱼感受到属于亲人，家庭的温暖。

而徐自秋对人类文明充满好奇，加上学习能力极为强悍。不到一个月时间，周婷就教不了他了。

周婷不免气馁。

她虽然不是名校毕业，但好歹有本科学士学历。没想到会被只学习一个月的孩子打败。

不过孩子聪明是件好事。

“老公，我寻思着，该把自秋送去学校了。留在家里会耽误他。”周婷与丈夫商量道。

一向听从妻子意见的徐浩轩却是反对：“婷儿，你难道忘了他的真实身份？学校人员密集，万一露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周婷却坚持道：“不会的，自秋他很乖。只要不沾到水，他也不会被人发现。我们别让他住校就行了。”

徐浩轩：“婷儿，你别胡闹。这事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而且你把他送去学校，和儿子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

周婷：“我不管，自秋那边我会好好叮嘱，你负责去找个靠谱的学校。孩子这么聪明，直接让他上高中，要不了多久就能考名校！”

“……”

讨论的结果还是以徐浩轩的妥协告终。男人是个疼老婆的，执拗不过妻子。

隔日，徐自秋领到了新校服。

“妈妈？”

周婷慈爱的摸着他的头：“孩子，你该去外面接触一下新朋友了。”

徐浩轩也说道：“入学手续我托人办好了。下周一你就可以去学校学习。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晚上回家。”

因为孩子聪慧，徐浩轩直接让他就读高三。用妻子的话说，读低年级会耽误孩子早点考大学。

徐自秋点了点头。

而他果然也不负众望，一年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帝国重点大学——明光大学，选择了生物技术专业。

当时周婷就问他，“自秋对基因研究感兴趣？”

徐自秋点了点头：“嗯。”

经过一年的学习，他发现帝国人们受到辐射污染，肉体，精神，都有潜藏的问题。要是他有能力帮助他们就好了。

最近爸爸的身体也不健康。

“爸爸记得要按时吃药。”徐自秋帮他拿过药瓶。

徐浩轩很高兴，“没事，我精神着呢。庆祝自秋考上大学，今天我们去外面吃顿好的。”

“嗯！”

然而温馨的家庭却没能持续，转折发生在徐自秋上大学第二年，一个秋季开学左右的日子。

辅导员急冲冲找到他，告知噩耗：“自秋，你的父亲出事了。我给你批假条，你……先回家吧。”

爸爸？！

徐自秋不敢耽误，当即往家赶。

可是太迟了。

或者说，从他接到消息的那刻，就来不及了。

徐浩轩工作时身体基因突变，身躯化成了畸形的怪物，失去理智攻击周边的同事。

最后，被治安队当场击毙。

“老徐真是可惜了。身躯变异是不可逆的，治安队的做法没有错。”

“哎，我们这些精神力低的人虽然不容易发生精神力暴动，但身体却容易出各种问题，指不定哪天和老徐一个下场。”

“听说为了避免基因污染扩散，老徐的尸体直接被治安队拉去火化了，他老婆都没能瞧最后一面。”

周围的邻居低声议论。

徐自秋逃避般的快速穿行，不想接受这些让他难受的话。

用钥匙开门，徐自秋直奔客厅：“妈妈！”

周婷捧着一个黑色的罐子坐在沙发上，眼神寂静无波，听到声音，她僵硬着抬眼。

“……是自秋回来了。”那嗓音嘶哑，应该是哭过很久了。

徐自秋在她面前蹲下，手叠在周婷抱着的罐子处。

“这是爸爸的骨灰？”

周婷缓缓点头，布满泪痕的脸露出怀念之色。

“他这老家伙很讲究，每次出面都会好好打扮，怕人觉得他邋遢……这样走的也好，他应该也不想让我见到他不体面的样子……”

徐自秋没有打断周婷的回忆，但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支撑妈妈活下去的信念，似乎随着爸爸的离去，坍塌了。

“妈妈，您能别走吗？我……很需要您。”徐自秋小心翼翼的恳求道。

一滴泪水自他眼尾滴落，化成了珍珠。

第014章 情报

周婷答应了他。

但她精神状况糟糕，徐自秋哪怕时常抽空回家陪伴，也难以让她重新焕发神采。

不到一年，周婷郁郁而终。徐自秋身边再无亲属陪伴。

“……他独自完成学业，在明光大学期间除了成绩优异，没有发生特别引人注意的事。”秘书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