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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长子(821)
作者:皇家雇佣猫 阅读记录
这话就是体现一个老如狐的臣子心思了。
作为皇帝有时候要固执,有时候要听劝。
他当然是更想激励人心一点,不过做些平衡似乎更加理性。
王华的意思很简单,周尚文会死的,你一定要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可以在他死的时候给,急什么呢?
“嗯……”朱厚照摸着下巴来回转悠,“但是朕是想传递一个讯息,告诉世人,朝廷以及朕一定会铭记为国征战的将士的功劳。”
王华又追上回:“陛下,这样的话,那些战死沙场的人更应被铭记啊。”
朱厚照最后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他言辞恳切的冲着王华说,“那就依礼尚之议。是朕略显急躁了,礼尚的安排更显谋国之大。”
王华不敢承受这样的话,双臂一抖,“此臣职责所在也,况且陛下听闻纳谏,虚怀若谷,是仁君风范。”
朱厚照想了想,说:“那就这样吧,这次除了祭祀先祖,礼部也组织一个烈士碑的纪念仪式,朕亲自参加,并且以礼部的名义订立法度,从今往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任何人不得有辱没烈士及烈士碑之举,违者,斩!!”
王华立马行礼,“皇上圣明!!”
其实他们这些老儒臣,对天子并没有太大的意见,虽然皇帝也有些武断强势,有时候也会苛责于人,但是武断归武断,并没有人真正说过皇帝从来不听臣子意见。
国家大事,不是天天都打打杀杀的,也有很多平常的民生之事,或是像今天这样的商议,只要臣子能说服得了皇帝,给出足够的理由,皇帝是会听的。
甚至可以说,内阁管着大部分的朝务,阁老的意见天子都会听,只是碰到是否出兵、是否办什么大案这类事,天子才会乾纲独断。
不过杨廷和到是挺意外的,两人离宫之后,他冲着王华深深行礼,说:“实庵公,以公为先,此番谋国之语,确实令人敬佩。”
王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王守仁和今天的周尚文一样,他也有机会得皇帝此番殊荣。
那是他的儿子啊。
但是为了国家、为了大明,王华全力相劝,促使皇帝不要那么激进,这不是以公为先,又是什么?
甚至于杨廷和都觉得,王华之所以能劝成,这也是重要因素,要是他来讲,还不一定是什么结果呢。
王华则仍然自谦,“哪里哪里。”
古时候为免信息传递有误,似这种重大的捷报都会有几路人马来传递。而自那日之后,后续的消息与先前捷报无半点差距。
所以此事为真几乎已经没有异议。
自此后,天子祭先祖,列新疆,封武将,宴群臣,大明的正德十年似乎比以往都更为恢弘。
朱厚照则因为王华的高风亮节而想起王守仁,他本来是要明年亲征的,不过因为日本国之事,计划有变。
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再等了。
王守仁经营河套多年,明蒙的实力已经使得那边不需要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所以他想着将王守仁调回来。
一趟江南之行,让朱厚照对礼仪二字有了重新的认识,而归根结底这属于文化建设,它看似捉摸不定,但却非常重要。
在军事、经济都发生变革的江南,似乎也该需要一个人对他们进行思想解放,否则就该上下失衡了。简单的说,社会现实变化会改变人的观念,比如说会有关延卿这种人出现。
这种变革时期,如果没有人能好好的引导,那最后也不知道会酝酿出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想到就做。
但这种调动有一个缺陷,就是剥夺了王守仁握在手中的不世之功,这就很不厚道了。
思来想去以后,朱厚照决定给王守仁去一封书信。
第七百零一章 再用张骢
朱厚照快步走向边上的侍从室,喊道:“景旸,将前几日大同总兵石奉所上的奏疏给朕拿过来。”
他这一喊,连带着靳贵和谢丕都得站起来。
景旸也连忙称是。
他记得石奉有禀报,火筛部在大同有零星的纵兵入寇之举。
这其实也不是火筛胆子大,实在是草原物资匮乏、生活困苦,不指着抢一点儿,基本是不能成活的。所以很难完全杜绝。
朱厚照这个时候是随意找个理由,然后自己回到御案之下写亲笔信:他要让王守仁自己派兵巡边,北驱鞑靼。
河套三镇本身就是兵精粮足,王守仁绝对有这个实力。
只不过原本是要等他这个皇帝亲征,但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事,若是因为他自己的私欲而放任蒙古部落逐渐恢复实力,最后酿成相对严重的后果,这就是大事了。
朱厚照允许自己在小事情上任性,比如充实一下后宫,但这种大事还是不能胡来。
没有他这个皇帝,征漠北就不需要组织三十万、五十万这种大军,王守仁手中的骑兵就足够称霸草原了。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以后还是有机会,王守仁也不会一下子就打到狼居胥山。
天子正在书写之间,尤址悄悄的靠近,稍等了会儿,眼见天子端起纸张吹了一口,他便上前说道:“陛下,西北大捷以后,京里是好一番热闹。才子们各显神通,可是出了不少佳句。”
朱厚照一边把信折好,一边说道:“又有什么稀罕事了?说来听听。”
“诶。据奴婢所知,这几日以来京中各处酒楼全都是人满为患,才子们凭酒作乐,共庆封疆大事,其中有一首词,奴婢以为最好。”
“你什么时候也爱好诗词了?”
“附庸风雅嘛。”
朱厚照嗤笑一声,“好,朕索性也无事,你念念看。”
“是。”尤址摆了个相对正经的脸,嗓音也沉了沉,“马映汉阳雪,旗包陇右风。圣君忧边患,河岳见军功!”
这后两句嘛,旁人念朱厚照还有些感觉,偏偏从这个老太监的嘴巴里出来然他有点别扭,“难为你了,为了拍马屁,还得背首诗。”
尤址故作冤枉,“陛下,这可不是奴婢说的,是外面才子们所公认,还都说写的好呢!”
“便只有这一首?”
“自然不止,另有一句,倒也传得广。庙略占黄气,精神贯白虹。丈夫期报主,看取宝刀雄。”
“有志气,比拍马屁的好。是谁写的?”
“好像……是叫夏言。”
朱厚照微微一顿,“谁?”
“是叫夏言。”
这个人,一般还是知道的。
嘉靖年间,或许是这个皇帝太过于精明,所以诞生了一批很厉害的名臣。
夏言就是其中之一。
夏言为官一是廉字。与他同朝为官的张骢因为有嫉妒人、不容人的老毛病,所以曾经想过收拾夏言,但是始终找不到夏言犯罪的证据,哪怕在贪墨成风的政治氛围中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其次是硬字。夏言的脾气非常火爆,与人讲话从不客气,在他之前的张骢手段比较狠,比如说整治吏治、清查田亩,夏言不仅全盘继承,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也是他后来被陷害,但无一人为其说话的主要原因。
总得来说,也是一心想做事的一代大臣了。
“这个夏言,现在是……”
尤址接话,“是举人。”
“喔,那可惜。”
“要不要奴婢……”
“不要多事,让他自己去考。”
“是……”
夏言这个名字,让朱厚照忍不住想到张骢。
这两个人都是嘉靖年间非常有能力的大臣,张骢现在是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很高,但大概与他期望不相匹配。
尤其是在正德朝,因为正德皇帝要做许多事。
干好那些皇帝交代的具体的事的大臣才会受到重用。
比如说杨廷和,看似不温不火,但先是推广红薯,然后重议礼教,本身还是阁臣,这种人对于那些在他下面的人来说,就很绝望,你怎么才能翻过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