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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长子(307)
作者:皇家雇佣猫 阅读记录
所以做官有的时候也和读书一样——不进则退。
至于司礼监的来信……意思也很清楚,就是人选未定。
为什么未定?
明示他也有机会?应该的,浙江巡抚,再爬一步就是总督。怎么能说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王琼背着手来回走动,心头有些忍不住的焦急,这个时候就看得出京官和地方官的差异了。
信息差。
京里的大佬应该都知晓了,于是各自活动,可他即便努力交好司礼监,也要急递,怎么也得过上个七八天。
想来想去,他又将目光落在了梅可甲身上。梅可甲进京,总归是要见到皇上的吧?
“梅老板。”
“中丞。”梅可甲站了起来,客气的回道。
“此番进京,千里奔赴,路途遥远。本官也没什么相送,就分派一队本官的护卫一路随行。”
梅可甲受宠若惊,“在下是一介商人,丝绸都穿不得,哪里敢用中丞才配得上的护卫,中丞这是要折煞在下了。再说,圣天子在朝,国泰民安、四方安定,在下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可难说。你在浙江,可是断了人财路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听我的,如果朝廷问起,就说是我强令如此,有什么干系我来担。”王琼继而再给他一个台阶,说道:“这也不全为你。你是从浙江出去的,你出了什么问题,陛下是不是得找我的麻烦?你不爱惜自己的脑袋,我可爱惜啊!”
梅可甲一时无言,
这话给他讲的,自己不答应像是要他的命似的。
不过似王琼这样狡猾的人,没什么情况,他为会你担干系?
自己又不是他亲娘,这肯定是有所求。
“中丞,可是司礼监……”话说一半,梅可甲就像忽然惊醒,“中丞赎罪,在下失言。”
“不失言、不失言。”王琼拍拍他的手臂,“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言?本官未避你,你也不该避本官才是。这信,你能看!”
说着他便大步流星回到书案边拿了东西来,大大方方的展现在梅可甲的面前。
“朝廷欲设浙闽总督?”梅可甲念完就心头大震。
难怪皇帝要在此时准他回京探亲。
这和怀笑、怀颜有什么关系,即便有也是附带的因素。
真正的因素是皇帝要在浙、闽两地发起‘总攻’,所以在此之前让他见家人一面而已!
在他的印象中,皇帝做事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目的性极强,绝不会莫名其妙的给出命令。哪怕就是他回京一事。
王琼一直紧紧盯着梅可甲的脸,这个商人心思太深,除非大事,否则不会有所流露,但此刻却看出震动。
于是王琼心中有底,这里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梅老板,你说司礼监忽然给了我这八字,是何意思?你可愿帮本官参详参详?”
梅可甲慢慢平复情绪,他不知道王琼和司礼监是什么关系,但是能有这八字,想来也是有些路子。
略作思量后他说:“……依在下看,司礼监是想让中丞,试试?”
“试试倒是可以。不过除了这八个字以外,什么都不说。这叫本官怎么试?从何处试?这里又没有鞑靼,朝廷欲设浙闽总督,总得有个理由吧。若要本官像杨一清一样拼命,这倒没什么,可敌人是谁?”王琼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想升官,完全没有一般读书人那种扭捏的作态。
梅可甲心跳也开始加快。
王琼提的其实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梅可甲觉得,此人既然能从司礼监得到这个讯息,那么说明他关系不差,可关系不差却还不知道是为了开海禁,也就是说……
是不能讲!
只一瞬间,梅可甲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若是他思虑少了一茬,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死因在哪里沾上的!
“这一点,中丞或许可以借着关系,再做打听?”
王琼眯眯眼,“你不知道?”
“在下一个商人,无一官半职,如何知道?”梅可甲直视那双拷问的眼睛,内心依然毫无波动。
王琼没得到想要的,就只能哈哈大笑以自嘲,“是的,是的。看我是老糊涂了。不过,梅老板觉得,本官有希望吗?”
“中丞能力出众、为君为民,即便这次不行,将来也总归会行。甚至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入阁拜相本官不去想。只说在浙江的事,梅老板,浙江这地儿之前风声鹤唳的,你不喜欢,本官也不喜欢。本官来了之后,一切应该大不一样了吧?所以只要本官在,梅老板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梅可甲听出来了,这是拉拢之语。
但这拉拢很有水平,因为在这个方面,他们的利益共生。王琼来了不到半年,刚刚安定,说实话,他也不想再去巴结、磨合一个新的人了。
“中丞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
梅可甲此话一出,王琼觉得舒坦,和聪明说话还是不一样,人家能把话接住。
“倒也没什么。浙江的事,梅老板,如实禀报即可。”
喔……梅可甲听明白了,这是要他在皇帝面前美言啊。
“在下人微言轻,到时还望中丞勿怪。”
王琼见他答应了,心中欣喜,他这一句话,比得上一百句。因为他在浙江,他的话……皇帝最容易信。
于是笑眯眯的讲:“说什么勿怪……你我之间尽力而为、相互理解就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王阳明
梅可甲在城外回望了一下杭州,从弘治十一年到这里,八年时间眨眼而过。
这些年他亲近浙江各种官员、培植自己的力量、把生意做到海外,说起来光是给他卖命的人早就上了千,但他自己也一样是卖命的。
家人都在京师,浙江还总有一个紫禁城里那位最亲信的太监。
其实这种日子过多了会觉得没有奔头、没有意义。
“梅老爷是杭州城里有数的富家人,这一路回京,却是连个像样的马车都舍不得买?”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豆蔻年华,穿着鹅黄色的裙子,一双小嘴儿弯得极为好看,几缕柔软的细发梳在额前,大大的眼睛睁着,倒是有几分灵动。
至于她说的梅可甲的马车,确实寒酸了些,掉了漆不说,里头坐的地方都磨得发黑,一点儿也不气派。
“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卖肉的儿郎啃骨头。我挣的那些银子,没几个子儿是自己的。”
“总不能一点儿也不给老爷留吧?”
“当然会留一点。但自那人而下,谁不想见者有份呢?”
“若是觉得累,也可以不必做了。”
“……好。”
梅可甲离开了杭州,
杨一清也在差不多的时候离开了京师,杨尚义、周尚文、张永等也都跟着一并走了。
不过周尚文手下的那几个兄弟,于子初、谭闻义、常大成被留下下来,他们已接上谕分别前往浙江、福建和江西,担任都指挥使一职。
至于他们各自带的几个兄弟,朝廷没有去细究,只要报上来的名单,全部照准。
周尚文一人一马,并剩余的四个兄弟,孙希烈、柳江杰、史大淮和徐镇安前往大同。他有圣旨和兵部的印信,除此之外大概就只能矫情的说剩下勇气了。
接下来他要去担任那只大明骑兵的指挥使。
与他这四个兄弟的兴奋相比,周尚文其实是谨慎的。
像史大淮、徐镇安一路上骑着马都得意忘形,他们是觉得老大哥周尚文不是一般人,以往‘平台’不好,现在手握两万骑兵,那还不是广阔的天地任意遨游?
倒是孙希烈一路上会陪着周尚文讲两句,他一开始也不明白。
直到周尚文说出‘兵者,诡道也。’这八个字,他才懂,其实当事人怕是觉得担子像山一样重。战争这种事,什么时候有个准数了。
京里从上到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你会输、这种仗最难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