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凳子，气鼓鼓地拉住尤金想离开。

“诶诶，不能走，还没给钱呢！”

钱？

书里好像是提过这种东西，但乔从没见过，钱是什么样子的？他求助般扯扯尤金的衣袖。

尤金递出一张纸币。

服务小哥接过一看，满头问号，嘲讽道：“怎么这年头还有人拿假。币浑水摸鱼啊？你要不要看看你给的是什么东西？”

“金金，这不是钱吗？”

“是钱。”

是120年前在中央帝国兑换的人类纸币。

可能……也许……换版过期了？

很好，或许今天过后，住在黑雾山脉上的恶龙，除了吃人类不吐皮之外，又要新添一条传说：吃霸王餐不给钱！

第16章

关于讨饭

“没钱可不能走。”服务小哥此时已经变了脸色，并向其他人打眼色，示意注意这一桌。

乔咬着手指，皱着眉问：“我见书上说，去吃饭可以不用带钱，只要吃完饭后留在饭店洗盘子就行。”

他举起肉嘟嘟的小手，大声道：“我愿意给你洗盘子。”

尤金按下小孩举得高高的手，他可不愿意洗盘子，更不愿意让他养的小孩去洗盘子。

“抱歉啊，我们不差洗盘子的。”

小哥被小孩逗乐了，他看着乔因为不服气鼓起的脸蛋，颇有些手痒，开玩笑道：“这样吧，你要是没钱的话，就留在我们店里招客怎么样？让客人捏一次脸，算你10分，只要被捏1000次，你就能还清债啦！”

1000次？乔会被薅破皮的！

乔捂着脸拼命摇头。

尤金不悦地扫了一眼笑嘻嘻的小哥，他都没捏过小孩的脸呢。

因尤金戴着帽子，帽檐几乎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头流畅的下颌，小哥看不到巨龙的眼神，只觉得突然身上一寒，心中莫名有点慌，好像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尤金有堆满一整个山洞的黄金，他养的小孩，还需要打工还债吗？他正想说什么，却见小孩又高高举起了小手。

“我、我想到赚钱的办法了！”乔护着脸蛋，突然眼睛一亮，想起昨晚在书中看到的，其实不用洗盘子，还有另外一种不劳而获的赚钱办法呀！

“金金，跟我来！”乔的气势又起来了。

尤金挑眉，他倒要看看小孩又有什么歪点子。

十分钟后。

餐馆的大门前，一左一右分别立着一大一小，尤金面无表情，乔精神奕奕、斗志昂扬。

他们的面前还分别放着一顶帽子，帽子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孩子吃不起饭了，求好心人帮帮忙！

#是什么使得恶名震慑整个大陆，坐拥无数黄金的魔龙带崽在此卑微乞讨？#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金金，我这个主意好吧？”乔扬起小脑袋，“我昨天在书上看到的，那个游记的主人就是这样做，赚到了好几个金币呢。”

“我们有两个人，有帽子在，还不用跟店里花钱租碗，肯定赚得比他还多，很快我们就能还清债，还有余钱去买小房子呢！”

小孩的身后燃了熊熊火焰。

尤金闭了闭眼。

这孩子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他倒没想阻止小孩的异想天开，对于小孩想尝试的事情，尤金大多是持纵容态度。

正好借此机会，让小孩了解了解常识，这世界上可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

这次赚（讨）钱（饭），小孩注定要失败了。

他们身上衣物的布料，材质昂贵，质感高级，只要稍微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衣服价值不菲，怎么会有人施舍钱给身穿豪服的人？

尤金亦十分好奇，如果小孩知道现在被他丢在地上、作为乞讨工具的帽子，价值就超过了刚刚那顿餐费，不知会作何感想。

餐馆内，几个服务小哥频繁经过门边，每每路过都要看一眼，更过分的是还有两个家伙嗑起了瓜子，他们一边吐着皮，一边吐槽：“这是什么有钱人的新癖好吗？没见过，真没见过。”

所以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也是正常的吧。

这不是吃饭的点，所以进餐馆的人不多，但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餐馆门口时，总忍不住瞄两眼。

门口立着的两个人，小孩子生得精致可爱，带着期待的眼睛投到行人身上时，总是叫人心里发软，忍不住露出笑容。

而另一侧的大人，更是……璀璨耀眼。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人们真的很难相信，有人的相貌能美到这种程度，那是一种纯粹的美、锋利的美，就像潜伏在雨林中艳丽的蛇，危险又迷人。

然而观望他们的人虽然多，但真的没有一个人上前施舍什么。

乔的远大志向犹如被戳了个孔的气球，一点点扁下来。

但这个小孩一向倔强，不到黄河心不死，他歪着头思考了会，又向店家借了支笔，在板子上补充了一句：

1个银币捏1次脸。

这可真是莫大的牺牲。

乔吸吸鼻子，又拎着板子，如赴汤蹈火一般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继续讨饭。

在他身后，服务小哥直咋舌，1个银币就是1000分，他当时开玩笑说的捏1次10分，这小不点一涨价，直接就是翻100倍，真是天生的奸商啊！

尤金靠着墙，眯着眼睛懒洋洋享受着阳光，他微微扬起的脸在阳光照耀下，简直美到在发光。

这样的美景，终于是吸引到了色胆包天的人。

乔只觉得等了很久，腿都酸了，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向他走来，他的眼睛“唰”地亮起来，盯着那个人慢慢靠近。

乔已经做好了脸蛋被掐的准备，不料那人竟直接越过他，走向了尤金。

啊？

原来他的小肉脸根本没有吸引力么？

乔沮丧了一瞬，很快又充满敬佩地望向尤金。

不愧是金金呀，即使是讨饭也那么厉害！要继续向金金学习呢。

走向尤金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油腻胖子，他搓搓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充满垂涎地盯着尤金的脸。

胖子走到尤金身前，颇为阔气地往尤金的帽子中撒了一把金币。

“一个晚上，够吗？”

乔在另一边看着，眼睛一瞬间变成了金币的形状。

“哇，不愧是金金，好厉害啊，好多钱啊！”

小孩根本没听懂胖子的言下之意，只是纯粹崇拜尤金，连这样不劳而获的行当，巨龙也是信手拈来，站着不动就有人送钱上门。

尤金睁开眼睛，对上眼前胖子恶心的视线，原本伪装的漆黑瞳仁，一瞬间变成金色竖瞳，冰冷残酷。

真是……好久没有见过如此大胆之人。

胖子对上尤金的竖瞳，霎时汗毛倒立，他心里拼命叫嚣着“快跑、快跑！”，脚却定在原地，发软一般动也动不了。

尤金侧眼看了下乔，见小孩好奇凑过来数金币，满脸天真的模样，实在不适合知道这种事情。

他伸手按住乔的头，手一转，将小孩的头扭到另一边。

“金金？”乔看不到尤金，不禁疑惑发问。

“呆在这，别动，等我回来。”

“嗯嗯。”乔听话地点点头。

尤金安顿好小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一伸拎着胖子的领口，往另一侧的小道走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胖子挣扎着，脸上满是惊惧，但这样一个徒有其表败絮其中的人，哪里能挣脱出尤金的掌心。

隐蔽的角落中，尤金脚踩着胖子，脚尖死死抵着胖子的喉咙。

“一晚？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胖子已经说不出话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下，脸上身上都是淤青，他剧烈地喘息着，深深后悔招惹上这个可怕的人。

尤金教训完色胆包天的家伙，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他皱着眉丢掉手帕，又往餐馆门口走去。

萧条的街道上，原本应该站着个小孩的门边，此时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