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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为夫人寸心如狂(6)

作者:藤鹿山 阅读记录


乐嫣当年嫁来侯府时,光是箱奁足足抬了两百多抬。后母亲去世,朝廷收回了皇庄封地,却也另外赏赐给她许多金银,再加上母亲留给她的那些,绫罗珠宝难以估算,光是乐嫣手头上的金银,竟足足有六百斤。

如今这些金银却成了最叫一群人头疼的事儿。

回京赴任,田铺庄子倒是好处置,叫信得过的仆人继续看管着便是。可那些金银珠玉动辄几十箱,不另派镖局押运都不安心。

乐嫣仰在玫瑰塌上,忍不住笑道:“如何轻简只怕都叫您头疼,更叫我无奈的还有,卢恒还与我说叫我入京后谨慎些,说是南边儿才打完仗连上京都紧缩着手脚度日,叫我万万不能惹得旁人注意,还劝我将下人裁了些出府。”

这事儿想来也知,二人自是不欢而散。

卢恒嘴上不说,心里必是觉得她奢靡成性。

可乐嫣这些年许多事都不从拒绝卢恒,这事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总不能连自己的奴婢们都守不住。

珍娘也不好多说夫妻二人间决定的事,她这几日总是另一事心中狐疑。

自前几日郑表姑娘入府,珍娘心中便警惕起来,差人多番打探,原以为只是随意打探一番的事儿,不想却是出师不利。

侯府上知晓此桩事的人甚少,几日功夫,动用了不少人手,却也只打听到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儿。

有郑夫人院中老仆收了钱才说漏几句,道是知晓郑夫人有位女侄,三岁丧母就被郑夫人怜爱亲自接来府上住着,后面又是一路从京城跟到了永川。这般在永川侯府一住就是好些年,直到后边父亲续弦,她才回了郑家……

郑家还有几位女侄?想来不就是郑玉珠么——

这几日珍娘又才辗转知晓一桩事儿,原是那郑家舅老爷续弦可不是几年前,郑家舅老爷的前妻去的早,不过第二年就续娶了一位……如此说来,与郑玉珠回去的年岁如何都对不上。

再问,众人却纷纷像是被封了口,什么也问不出了。

珍娘打听至此心中隐隐有了不妙之感,奈何什么证据也无,更不知该如何提醒乐嫣。

她只与乐嫣道:“还有许多庄子如今没脱手,这处交给谁我都不安心,务必叫我亲自盯着。那些名贵物件要看他们一件件搬走我才安心。还有这处院子,到时候总要留下几个人手看顾,等这一切都处置妥当,只怕都来年开春了……”

乐嫣不想珍娘竟是不随着自己一同回去,她开口挽留几日,珍娘都丝毫不松口,无奈之下乐嫣也不作他想。

是啊,若是旁人家里,总不需这般跟防着黄鼠狼一般防着,可卢府到底不一样。

可淮阳侯亦是她公爹,以前犯了事许多金银都平白搭了进去,那些年入不敷出,满府人口都等着嚼用,再多的余钱都耗费的干净,她瞧着郑夫人院里的清简,猜也能猜到卢府只怕早成了一个空壳子。

郑夫人爱面子,做不出那等开口朝她讨要嫁妆的举措,可还有一个卢锦薇。

小姑许是从小少见好东西,自打乐嫣入府,每回那些首饰绸缎总叫卢锦薇看直了眼……被她前前后后嬉皮笑脸的亦不知讨要去了多少。

乐嫣猜着,珍娘是防着自己走后卢锦薇又要借口跑来这院子里一番搜刮。到时候若是留了一群年轻的丫鬟,只怕一个两个都不敢拦着……

乐嫣自然不想与珍娘分开,可这些事儿不是小事,交给旁人她便是一万个不安心。一想到要许久不见珍娘,乐嫣眼眶便酸溜溜的。

春澜连忙打住乐嫣的悲哀,她笑道:“横竖二爷是个好的,旁的不提,其他府上怕是寻不出第二个能帮着娘子对付老娘的……”

这世道大抵都是这样。

女子做的再多也只能得来一句本分规矩,可男子就不一般了。

他只需偶尔问候娘子几句,便是天大的恩情,便是这世间最好的郎君。

奈何乐嫣如今也并不懂这些,她像是这个世道上所有的女子一般,有时候生卢恒的气,可心平气和下来想想,又觉得卢恒实在算是个好人,好郎君了。

二人闹不和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都是卢恒先同自己认错服软。至少,连母亲都是放心将自己托付给他的。

她这几日时常气闷,可仔细想来,她嫁给哪个男子,可以避免这些……

乐嫣安慰起自己,至少卢恒身边无旁的女人。

哪里像她父亲呢?

娶了公主尚且还能左拥右抱。

卢恒比起自己的父亲来,真是好了许多,如珍娘她们所说,她该知足了才是……

乐嫣有些走神的想着,却叫廊檐外守意气呼呼的声儿叫回了神。

人声儿先至,后才见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守意一副倒霉透顶的模样。

“娘子!娘子救我!”

珍娘最不喜人不规矩的模样,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要寻鸡毛掸子抽她。

“真是没点儿分寸,几个婢子都忙着往前院收拾,只你寻不见!一整日都不知滚去了哪儿!一回来就喊魂儿!”

“我将表姑娘的婢子给打了……”

第5章 护短

守意躲着珍娘的鸡毛掸子,跑来乐嫣跟前,与她咬牙切齿:“我这可不是乱打人,实在是那婢子得寸进尺,连您都敢明里暗里挤兑起来,我一时气不住就跟她打了起来……”

乐嫣拧着眉打算好好教育一番这成日就与人干仗臭脾气的守意,却猛不丁瞧见守意胖乎乎的手背上一条血口子,只怕是方才打架时被抓挠了的,她顿时心抽疼起来,想也不想就气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打个架还能打输了?还不赶紧去抹些药膏,大姑娘家当心留疤!”

守意一听眼眶都险些红了,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什么药膏,同时更是生气娘子看扁了她:“您说的什么话,奴婢打架还有打输了的?我挨了她掐了几下,她脸上可是直接叫我抽肿了。”

语罢她才想起正经事,连忙道:“方才我送褥子去马车里铺床,叫我瞧见那表姑娘的婢子,原本说好的您与二爷先入京,没成想夫人转头叫玉珠姑娘也随着咱们一同跟去上京!明日您二人要出发,才透出消息来!一声不吭竟连马车都收拾好了!”

乐嫣也是诧异,只不知郑夫人这想一出是一出的,究竟是何故?莫非真是为了恶心自己,不惜搭上自己娘家女侄的声誉?

她面容有些冷,微微抿唇:“二爷呢?二爷他应下了?”

岂料守意一听,鼻子险些喷火,“这么些年二爷如何还能抗得过夫人?哪回夫人真的闹起来,他不是答应的!”

岂止是答应了,听说还亲口吩咐了马房,给玉珠姑娘备马车了。

她方才一听赶去马房去瞧,正巧撞见郑玉珠的贴身婢女,随着郑玉珠一同入府的郑家婢子。

守意还没说什么,那婢子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也不知缘故就阴阳怪气的紧,只差拿鼻孔朝着守意。

一个表姑娘的婢子,竟然敢与正头夫人的婢女一较高下,且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竟还话里话外炫耀起二爷对郑玉珠的心疼来,竟还敢攀比起她家娘子来。

什么:“我家娘子身子弱,二爷特意挑了辆宝马,请的最好的车夫,不知少夫人的马车可安排好了?”

守意又如何是吃素的?往年整个府里都没几个没挨过她骂,如今竟然叫一个外府来的蹬鼻子上脸,打到了面上。

“她身边那丫头都开口闭口她们郑家前朝如何辉煌,前朝前朝,说出去简直笑死个人!纵她家是前朝皇帝,还不是被咱们皇帝打的屁滚尿流?我刚才那巴掌就是没抽好,就该冲着她那张烂嘴抽上去!”

“够了!”忽地,窗外传来一声低喝。

廊下伺候的婢子们都忙着去前院收拾了,卢恒来了也没个人通报,正巧就叫他听见守意的这番话。

瞧着卢恒跨步近来,那张白里透黑的脸,乐嫣想叫守意闭嘴显然已经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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