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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为夫人寸心如狂(100)
作者:藤鹿山 阅读记录
肩头,发上,甚至睫毛上都堆满了霜雪。
这般倒是衬托他的脸孔多了几分凌厉内敛的味道。
乐嫣只是见到他一眼,便立刻将眼神挪开,将头扭到一边去。
皇帝眼眸阴沉,继续以指节敲着窗框。
“鸾鸾,开门。”
他的嗓音中,隐隐泛着危惧。
那还是乐嫣第一回 听到皇帝这般的语气。
他那般的人,竟也会害怕,会恐慌。
皇帝眸光睽睽,看着拿着后背对着自己的娘子,她的肩头不断的一颤一颤,想来是独自闷声哭泣的厉害——
乐嫣仍是没有回头,她只一直拿着脆弱单薄的后背朝着皇帝,不想叫自己哭了一下午的狼狈面孔被他看去了。
“你别来了,日后都别来,是我错了。”
那日,相国寺中,她就不该主动去勾引他。
她并没有看见,一窗之隔的皇帝因为她这句绝情的话,眼眸渐渐冷肃下来。
他静静看着她,看着她捂着脸,从榻上爬起来,挣扎着想离他远一点,想离窗前远一点。
可满屋舍中,竟寻不到其它能落座的地方。
她忙着满屋子打转,最后竟沦落到可怜兮兮的躲到门前,躲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蹲着。
又是这番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模样。
叫皇帝忍不住轻嗤一声。
“太后与你说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中去。”他耐着最后的性子道。
乐嫣却窝囊的瘫坐在地上,几乎像是被摧毁了一般的自暴自弃,“你别问我,你怎么不去问太后去?!”
“也是,太后既知晓了也好,倒是叫朕少了一桩烦心事。今夜你就随朕入宫去,朕亲自与她去说清楚……朕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窗外冰冷的声音,像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点点凑近。
乐嫣微怔间,那声音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
她缓缓转头,果真见身侧阴暗处,不知何时矗立着一个巍峨高大的身影。
她身子猛地一僵。
窗外呼啦啦往屋内刮着凉风。
皇帝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他的嗓音沉的犹如恶鬼附体,像是冰棱一条条刺入她的心腔,“朕以为给你时日,你会成长,你会渐渐想明白。可是这么久了,这么久了……”
“鸾鸾,你真叫朕失望。”
虽是这般说着,他还是缓缓蹲下来,拿着指腹幽幽擦掉她面颊上的泪珠。
乐嫣却挣扎着,想要远离他,想要站起来。
他锢起那节细白的腕子,将她抵向门框。
紧紧锢去自己身前,一方紧密狭小的阴暗角落。
他给过她这么久的时间,她还是一如既往,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缩回她的壳里。
一次又一次,一有点苗头不对,最先被放弃的就是他。
乐嫣含着泪说:“是,我太叫你失望,我既然如此叫你失望,那你索性就放过我,我也放过你,我们彼此都放过!我想明白了,太后说的对,我嫁给谁都好过……唔——”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下颌就被男人重重捏起。
抬起她削尖的下颌,强迫她与他对视。
他的身形高大,便是与她一般姿势蹲着,仍是高了她许多。
皇帝看她时,总微敛着眉眼,总带着纵容和垂爱。
这是乐嫣头一回从皇帝眼中看到冷冽躁怒。
在她惶恐间,他已经俯身而上,将她重重压去门框上。
狠狠地,一遍遍啄上她满是咸涩泪水的唇瓣。
“放过你?做梦。”
第64章
往日满铺黄琉璃瓦, 绿剪边的宫殿如今屋脊一片白茫茫,天地间看不见其他颜色。
太后踏着雪回了宫门,一路上脸色十分难看。
入了殿太后屏退左右, 命侍人紧阖宫门。
她问容寿:“如今怎么木桩子一般不吭声了?不是叫你在一旁听了, 究竟是如何?”
容寿虚睨一眼太后神容, 恐说的不好惹得她大发雷霆, 只得小心措辞:“在康献王府里, 太后只怕是没来得及喝一口热茶……”
太后眉心一拧,冷笑:“哀家头如今嗡嗡的响着, 有什么心思喝茶?”
容寿见状也不敢卖弄, 只低眉垂眼, 毕恭毕敬:“奴才瞧着那茶是去岁宫中的贡茶,还有王府中一二宫人瞧着有些眼熟……”
一壶御赐的茶, 这等天子近亲算不得什么。
可如今的关头便是有一丝风吹草动, 只会更加重太后怀疑。
太后不说话了, 只一瞬间想了许多事儿,追问他:“你觉得, 若此事是真, 皇帝与她、究竟是何时的事儿……”
容寿想了想, 不由的苦笑了下。
这问他他还真不知晓了, 更不敢乱猜。
若是真,那这二人想必是瞒得紧, 几次宫宴他都没瞧皇帝与燕国夫人说过话。
太后见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忍不住催促:“问你话你就答!”
容寿这才敢道:“想来怕是有一阵了, 许是燕国夫人入宫那一阵……”
这话一出, 只叫太后跟着眼前发黑。
乐嫣入宫那一阵?
那时她不还是淮阳侯夫人??
二人那时候就有了首尾?!
她喉间一阵翻滚,“燕国夫人…燕国夫人, 当真是好本事。哀家在宫里都听说淮阳侯那段时日为了见她闹得风风雨雨的事儿,听闻淮阳侯去王府多次,大冬日里连夜的雪,她连门都不给人开,就叫人活脱脱在门外站一夜!男人都是见色忘义之辈!可她也不是什么好的!心冷的很!几载感情说不见就不见……”
“哀家早就觉得她生的一副狐媚模样,才与前夫离了,身边就一个两个的许多男人跟着……世子,云起……她倒是好,端的姿态倒是高,谁知是看不上旁人还是所图远大?成日在皇帝面前杵着,皇帝可不是一时不慎动了心思……也是哀家眼瞎,原先竟没瞧出她的心思来……”
太后忍不住一句一句嘀咕起来,一时半会儿就将乐嫣恨毒了去。
女人约莫都是这般,往日不见得她有多喜欢自己的儿子,毕竟皇帝比起其他孝顺的儿子来可谓是从小到大的不听话,更不理睬母亲,连后宫都不来一趟。
可如今儿子犯了混,行了错事,太后却想也不想就觉得是旁的女子勾搭的自己好儿子。
想着法子说服自己,是那燕国夫人本身就阴毒,行为不端,刻意用那副长相引诱天子。
这话容寿可不敢跟着瞎应和,
“娘娘,如今要紧的是要如何解决这事儿。”
“襄王世子,庄王,许多亲王郡王都留京过年节,此事万万不宜大了。否则转眼只怕传去了各处封地上……”
太后听着这话,心里跟着害怕。
她不像是她儿子,刀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她活了这么些年,手里可还没伤过人命。
前些年她宫里的宫娥出了个南应内奸,叫皇帝一夜杀了上百号人,长春宫中血流成河,陈太后此后患了晕血的病儿。
杀乐氏,她哪里敢?
她唯一能想出来的法子,便是一如先前王府中与乐嫣所说的那般——让乐嫣自己想法子跟皇帝彻底断了干净。
日后她再将其赐婚,赐的远远的。
最好,就是赐婚去那等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宫廷的地儿……
主仆二人思绪万千,太后这夜甚至没睡一个好睡,一直不断唤宫人去显阳宫问皇帝可有回来。
这些时日皇帝时常宿去军营,以往太后没往旁处想,如今止不住就在猜测:儿子是不是又跑去跟康献王府跟乐嫣厮混去了?
孤男寡女,如今这个时辰能干嘛?聊天不成?
她想要差人去王府捉奸,可若是真抓到了,叫京城旁人都知晓了,显然连太后也不敢承受。
真是造孽,以往先帝在世时,她都没管过先帝爷下半身的事儿。
如今竟轮到在儿子身上提心吊胆了。
不过好在,翌日一早,便有长春宫的宫人仓皇来报,说是瞧见陛下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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