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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天上书+番外(28)

作者:荷而拜因 阅读记录


透过浅色的窗户,看着已然走远了的身影,舒言下意识的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再回身,发觉那只手还是像刚开始那样的抻在那里。

只是,比起原本的白嫩,手腕上面的几条血痕,说不出的刺眼。

看了看自己手上被抓挠出来的伤口,复又看了看那手,舒言哭笑不得的在一旁柜子底下,翻找出了一个小巧的匣子。里面放着的,大多是一些寻常的伤药,原本只是为了有备无患罢了,此刻,倒还真的是派上了用场。

小心翼翼的用布团蘸取了些许止血的膏药,一边轻轻的帮着步妩上药,一边不自觉的在伤口上方,仔细的‘呼呼’了起来。

猝不及防被伤药刺疼了一下,下意识蜷缩起来的手掌,在舒言的小心下,慢慢的,也跟着一起平静了下来。

上药的时候,隔着一堵墙的两个人,都很是安静。

空荡的画室/花房里,只能够听见那浅浅的呼吸。

舒言看着平放在自己掌心上的小手,心中除了无奈,更多的,是有几分暗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步妩会突然来找自己。因为毕竟自从庙会之后,他放在这里的瓷瓶,便再也没有人动过了,但此时看着这伸过来的手,舒言的嘴角,便一直都不自觉的上扬着。

长久以来,他们虽然当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但这些年来,即使私底下的关系一直都很亲近,但是放在明面上,两人也只不过是才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罢了。在外面碰见的时候,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两人都刻意的保持着很严谨的距离,只有在偶尔几次双目交接的片刻,才会显露出心里的不同来。

时间一长,不说步妩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就连舒言自己,心里也有了几分说不明白的心思。

“疼吗?”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舒言也就没有像是原本那么的顾忌,看着药已经上的差不多了,便轻声的问了一句。

闻言,原本还平放在自己掌心的手,‘唰’的一下,就缩了回去。

好半晌,才从那小窟窿里,听见了步妩的声音。

同样压得低低,莫名像是带上了几分委屈似的,“疼又怎样,不疼,又怎样?”

因为看不见对面的情景,但是舒言隐隐的,也能够想象出对面的情景。

“你怨我吗?”

“事已至此,怨不怨你,难道还重要吗?”

大选的旨意下来之后,步妩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白日里常常走神不说,夜里,也时常夜不能寐。要不是因为怕母亲会担心自己,只怕她一时想不开,还会做出些更出格的事情来。饶是这么些天下来,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可此刻舒言的话一出,却让她心中的委屈,翻江倒海般的强烈了起来。

“是我对不住你。”

“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步妩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一边愣神,一边低语,“反正婚事已然定下了,皇恩浩荡,虽然我没有见过太子,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那么的高兴呢。”

她的语气轻松,听着,像是还带着几分的笑意,但是舒言只是这样听了一会儿,心中忽的一酸,忍不住,伸手探了过去。

“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帮你的。”

“帮我?怎么帮?你这次帮了我,难不成,下次你还要帮我?”步妩推开了他的手,“我不小了,已经快要及笄了,迟早是要出嫁的。如果不是嫁给你,那么嫁给哪一个人,对我而言,难道还会有区别吗?”

舒言一噎,越发手足无措了起来。

“太子也好,其他人也罢,左右都是这样的生活,我早已经看开了。”

面对这样已然看破洒脱的步妩,舒言的心却越发的沉重了起来,还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原本的小洞,已然又重新被堵了起来。

步妩她,单方面的截断了两人的对话。

舒言尝试着想要再扒一扒开,但原本松动的石砖,就像是牢牢的粘在了上面似的,半分,都挪动不得。

尝试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是步妩已经不想要再和自己说话了之后,舒言愣愣的躺倒在地,看着画室梁上木条横直的框架。

明明已经入夏了,顺着窗户,还能够看见一点一点撒射进来的温暖阳光,清晰的显现着飘散在空中,那时不时随着呼吸波动的尘埃,但舒言躺在地上,却只觉得整个人,都冷的慌。

舒言木木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半抬起了自己那只被抓伤了的手,还没有来得及上药的伤口处,原本的血珠,都已然冻在上面,隐隐的泛着黑。

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伤口,像是自问,又像是自答。

难过吗?

后悔吗?

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是对,还是不对了。

舒言有些愣愣的望着自己的手掌发呆,他在想,如果当初自己肯定的回答了步妩,那么现在,是不是就会完全的不一样了?

可是,又哪里会有那么多个如果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低落感,瞬间席卷了舒言的全身,即使像是这样,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突然空出了一大块。

空落落的,一股寒意从里面逼发了出来,四散着,席卷了四肢百骸,一直寒冷到了骨子里,连动一动,想要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舒言踏入祖父的书房。

崔尚书原本正在练字,看着他进来了,忙不迭的,就把手上原本握着的狼毫,放置了下来。

两祖孙对视了良久,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崔尚书见他不说话,心里倒是暗自赞了一声自己,要不是自己教导有方,这么大个岁数的孩子,哪里能够像是现在这样的沉着。

便是放眼整个天下,他都敢说没有比自家外孙更沉稳的青年才俊了。

“说吧,出什么事了。”只一点不好,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口询问,即使真的碰见了什么难处,他也会什么都不说。

刚刚下学的时候,分明见他已然回家去了,这会子又重新赶过来,怕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祖父,”舒言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若待人,由不关心到关心,由不主动到主动,由不喜欢到喜欢——有,有没有会变成,爱的可能?”

原本以为自家外孙是为了之后的殿试担忧,却不料,却听到了这样的问题。

崔尚书只差点没有吹胡子瞪眼睛了起来,但是看着舒言现在的样子,已然很是苦恼的样子了,末了,还是把自己的斥责给压了下去。

只是那双眼,还是不自觉上下打量了起来。

舒言要是不提,他只怕也还没有想到这里。

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亦师亦友,但他好歹也是舒言的外祖父,想着舒言这般年纪,似乎也该是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虽然心中不赞同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因为儿女私情而烦恼,但到底,还是不由得多嘴了一句,“你这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话一出口,就看着方才还一脸苦闷的人,猛地一下,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求有所得的样子。

难不成,自家外孙这样的才俊,竟然还会有人拒绝不成?!

崔尚书方才还想叱责他不思进取,现在却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眼光如此之高?

总不至于,会是皇室的公主吧?

在太学一众人的眼里,白舒言仿佛和所有的人,都有着微妙的距离感。

即使他的性子,再怎么温润谦和,可饶是一同身处在太学里,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靠近他。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五官就像是玉雕出来的不说,只要身处在人群中,便就是全场的焦点,而其他的人,靠的越近,越是被对比出了自己的平庸。

拿捏着这一点说不出口的想法,不少人都不愿意主动靠近他,又因为这种微妙的神秘距离感,倒是真正让舒言成为了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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