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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多福(65)

作者:庄小九 阅读记录


*

却说锦鱼在家,也为了那十六抬牡丹发愁。

短时间不下地种着,倒也将就。若是时间长了,却是伤根。

若把这牡丹全种在永胜侯府,这侯府破败成这样,一时也理不清楚,回头整理时,再要移栽,又伤一回。而且江凌说要分户,也不知道怎么个分法。万一她种花的地方,回头不归他们两个,可怎么办?

若是还把牡丹送回洛阳庄,又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洛阳庄虽在她娘名下,却还是景阳侯府的产业。她跟江凌又没和离分手,嫁妆怎么好还回去?

她自己名下的庄子呢,刚接手,庄头是谁,土质如何都还没整理清楚明白,总不能胡乱交到别人手上。这些精品可都是她多年的心血。

一边烦恼着,她一边给钟微和王青云都写了信。

其他人也就算了,既然这些牡丹引得全城人都眼馋,若是她们也想看看,她却等花儿谢了也没人个信,岂不伤了朋友的情分?总要解释一下,自己暂时不方便请她们过府做客的原因。当然,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下那天在宜春侯府的际遇。

可没想到信一大早送出去,中午便有了回音。

钟微说钟哲给她出了个主意,问她有没有兴趣。

钟哲说西街原有个十亩地大小的牡丹园,进院要收一贯钱。

可园主经营不善,如今入不敷出,问她想不想买下来,把这些牡丹都移植到那边去?

等整理好,要请客时,只管关了园子,多少人都能请。

不请客时,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这些花儿。

锦鱼捏着信,低头捉摸,沉思半晌不语。

却听江凌在一旁问:“娘子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江凌成亲请了十天的假,这几日都在屋里陪她。倒也不会没话找话说,锦鱼忙着整理自己的物件时,他能帮忙便帮忙,帮不上忙时,他便在一旁安静地看史书。

锦鱼眼神一亮。

钟哲有经营长才。可江凌也心思伶俐。

这事行不行,自己不如问问他。当下便把信纸交到了江凌手中。

江凌接过,慢慢看过一遍,道:“娘子,今日天色尚早,不如我带你去那牡丹院逛逛。你亲眼看过,再拿主意,如何?”

锦鱼:……

果然是问对人了。

*

江凌便出去安排,过了两刻钟,她便穿戴整齐,仍坐了永胜侯府唯一的那架马车出了府门。江凌这回却没骑马,而是与她一起乘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穿过东市,过了常恭坊,往新安坊去。

一路走,她一路隔着帘纱往外看。

江凌一路介绍。

原来常恭坊住的多是五品以下小官之家,而一街之隔的新安坊却是富商居多,有不少私家名园。

这园子就在新安坊街边上,与常恭坊一街之隔。

马车停在园前,只见街道倒也宽敞,只是左右都是人家。

只这一间,门口不伦不类竖着个半旧杏色旗幡,上头绣了朵呆板的大红牡丹花儿。再看院子门,窄窄旧旧的黑漆门,只有一丈来宽,还不如跟旁边的民居气派,门上抬头写了四个掉色金字:国色天香。

锦鱼看得连连摇头。

就这卖相,别说一贯钱,便是十文,她也懒得来。便有些不想下车。

江凌却道,既然来了,别白走一趟。便下了车,去敲门,半天出来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子,江凌便打听起来。

锦鱼在车上听得,原来这园子是旁边方家的后花园。方家老太爷从南向北贩卖布匹挣了大钱,便在这园子里种了好些珍稀牡丹花儿。可是老太爷去世后,后人渐渐败光了家业,实在支撑不下去,这才把这后花园隔断了出来,想着多少能有些收益,却是杯水车薪。原来会伺候牡丹的老家人也是死的死,走的走,便越发衰败了。如今找了牙行,准备售卖。

那老头便问,可是买主,怎么不见有牙人带着?

江凌便道说是自家娘子喜欢牡丹,听说这里有牡丹院,因来逛逛。

那老头便竖起一个手指头,意思是要一贯钱。

锦鱼数了一数,若是一人一贯,她与豆绿,再加江凌和江凌的小厮守拙,一共四人,就要四贯钱,未免太贵了,便朝江凌摇了摇头。

江凌便道:“我们一辆车,一贯钱,可成?”

那老头不满地噘了噘嘴,嘟哝了两句,还是开了门。

江凌便拿了一掼钱给他。

曲车进了门,就见里头一条一丈宽的甬路直通向前,上面长满了青青杂草。两旁花树,倒也青葱,鲜花满枝。

却不像在城中,倒像是个荒郊野岭的模样。

锦鱼不由更加摇头不止。不过既已花了钱,少不得要逛逛去。

一行四人便将马车停在入口,慢慢向前行去。

江凌便捡了根枯枝,跟守拙一起走在前头,遇到有刺杂草,便先拨在一边,好方便锦鱼通过。

锦鱼便道:“多亏听了相公的话,来亲眼瞧上一瞧……若是不然……”

话刚到此,她目光一顿,见不远处一块青石边上开着一朵单瓣牡丹,花朵不算太大,但形貌绢绢,红色深浓,光瓣光泽如革,她也顾不得杂草,一口气奔到近前,弯了腰细看,只见这花朵笔直向上,旁边还有一个花骨朵,却是粉白色。

锦鱼不由欢喜道:“这是青州红。”

江凌忙跟过来,问:“这可是六一居士欧阳修所说的天下奇花青州红?”

锦鱼点头,笑道:“这花却是不多见,我曾想派人前往青州,想要移种些到洛阳庄,我娘说太费钱。”

当下收起轻慢之心,开始在院中各处乱逛。

见这院子如今虽是显得杂乱,可当初布局却有匠心。

这一条甬路曲折迂回,两旁或是夹道花树,或有小亭歇脚,或有流水游鱼,就像一个绝色佳人,脸上虽涂满污泥,也难掩其底色风华。

锦鱼一路看,心里一路记认花草,及牡丹种类,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整修了。

及至看到了细叶寿安,左花,叶底紫等牡丹品种,心中已经有数,这位方老太爷,怕是按着当初《洛阳牡丹记》中欧阳修所写牡丹花,一一种到了此处。

光是收罗这些品种花费何止千金。不知这院子如今作价如何?

正思索着,就听得林中一阵琴声飘扬,其声和平中正大方,闻之如春意融融扑面而至。

他们不由一惊。

这牡丹园,除了他们一行,居然还有别人?

不由顺着琴声向前,拐过两道弯,就见前面有一八角亭,亭中或站或坐,倒有七八个人。

当中一男子衣饰花美,正坐在亭中石几旁,手指翻飞弹着古琴。

旁边坐着一位夫人,一位小姐。

锦鱼一看,大笑着就向前奔去。

第46章 违心之论

琴声戛然一止, 那男子含笑而起,笑道:“你们果然来了。”

锦鱼跟黄夫人行礼问安过,便问钟微:“我才接到你们的信就出了门, 你们怎么来了?我们来时, 怎么没见着你们的马车?”

钟哲不等钟微回答, 得意洋洋, 一副半仙高人的姿态抢先道:“我料定你们必来。”

锦鱼笑道:“我们虽是必来,若是明日来?后日来呢?你岂不在这里白等。”

钟微早笑得狭长的眼睛迷成一条缝儿:“你听他胡诌。送信的人送完信,并没回我们府上,见着你们出了门,便来家报信儿了, 我们这才赶了来。”

原来钟哲之前来过,便由这院子的另一个入口进来,在甬路尽头, 等他们。

大家便在亭廊上坐下,亲热地叙了一阵话,钟哲便问:“我的提议如何?”

锦鱼谢过, 笑道:“他们要价多少?”

钟哲道:“叫价一千。我估算着五百两他们怕也是肯卖的。要把这院子修整得能见人, 却也花费不少。”

锦鱼笑道:“我不懂买卖。可我算算这院子要建成这样, 一千两怕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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