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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多福(36)
作者:庄小九 阅读记录
她爹被逼无奈,只得同意。
本来若柳镇没跳出来,这件事,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没了刚才的心慌屈辱,她也有了力气,当下慢慢起了身,行了一礼,道:“《因果经》上说:富贵贫穷各有由,夙缘分是莫强求。古人亦云:施恩不望报,望报不施恩。救你的人无论是谁,若是指望着得你报答,那这福田也就白种了。” 说完,推开椅子,便想离开。
不想却被柳镇阻住了出路。
柳镇盛气凌人一指在旁边作壁上花的江凌:“那么他呢?他可是早知道救人的是你?这才指名道姓地要求娶五姑娘?!”
锦鱼正想说话,江凌却上前一步硬挤在两人之间,背对着锦鱼道:“这话你当问我。何必去问她?”
“我偏要问她!你要如何?”
锦鱼几乎是紧贴着江凌后背,一时鼻端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她自来对花草之香甚熟,此时竟是分辩不出是何种香气,只觉得十分清爽泌人,脑子有些莫名的眩晕。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景阳侯暴喝一声,冲上前来,拉住锦鱼往外一推:“你还不赶紧回去?”
锦鱼这才回过神来,提起裙摆飞奔夺门而出。
只听得身后传来江凌的声音:“是……我早知道了。”
她不由暗暗担心,有心想留下来听听,却身不由己,被晴烟扯着胳膊,架着离开了。
第26章
她回到紫竹斋没一柱香的工夫, 景阳侯便过来了。
锦鱼心里有些气他为了锦心出卖自己,又想,若还是如往常般笑脸相迎, 景阳侯怕还以为委屈了她, 她也没个脾气。
她是懂事, 也能理解景阳侯的不得已。可她不是任人欺负的包子。
毕竟柳镇他爹当年立下从龙首功, 他爹又是最受皇上宠信的能臣,他娘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在这京城里,柳镇说是半个皇子,也不为过。
她想了想,便不肯出去迎接, 反钻进拔步床,放了醉红香云纱,侧身躺下, 背对着外头。
外面豆绿茯苓并不敢拦景阳侯,任由他进了卧室。
锦鱼本并不想哭,可听得他叫了一声:“五丫头”, 眼泪却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流到了枕头上, 冰凉凉的。
就听得有椅子响动, 茯苓请景阳侯坐。
片刻后, 听景阳侯先叹了一口气, 道:“此事也是阴差阳错。说来多少也怪洛阳庄上的婆子没规矩, 竟连你二月生这样的话都告诉了小公爷, 不然他也不会误会你是你四姐姐!”
锦鱼并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听他反指责自己的不是, 不由真动了气,嗓子里干噎, 半句话都说不出。
却又听得脚步响,随后有人哭道:“侯爷,都是我的错。可他自己误会了,怎么倒关五姑娘的事?”却是秦氏听得这边响动,跑了过来。
锦鱼也顾不得跟她爹生气,忙掀了帐子出来,请秦氏进来,拉了在床沿上坐着,道:“娘,你这是做什么,小心哭哭啼啼,泪水再伤了脸!”
“娘?谁是你娘?!没规矩。以后不许叫娘,只准叫姨娘!”景阳侯突然喝斥道。
锦鱼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满腔热血好像烧开的一锅水,恨不能一口喷到景阳侯脸上去。回府后,她平素也是注意称呼的,只是今日生气,一时不察而已。
他自己做错了事,反来找她们的茬?
“我这十五年来,只知有娘不知有爹!爹爹若是觉得我辱没了侯府,不妨今儿个就上官府去,与我绝了这父女关系!我自带了我娘离了这了不起的景阳侯府,从此生死无关便是!”此时,她真是不无比庆幸自己回府来第一件事,便是给她娘脱了籍,不然可说不出这般硬气的话来。
景阳侯何时叫人这般顶撞过。他因自觉之前的事处置有些失当,这才压着脸面来找锦鱼,不想这孩子竟然这般目无君父。
他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发作,秦氏早双膝一软,跌扑到了他跟前,脸上泪水纵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自小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侯爷别怪她。”
锦鱼见状陡然一惊。她怎么一怒就忘了她爹是什么人?竟学着锦心跟她爹闹。受宠如锦心尚且没有好果子吃,不得不跟她“和好”,何况是她?
她忙下了床,挨着她娘一起跪下:“父亲,是我错了。不该因为之前的事受了委屈,便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顶撞父亲。”
她倒是可以嫁出去,可得罪了景阳侯,她娘便是有了身契,这一辈子也难踏出这侯府一步。
秦氏嘤嘤哭泣,苦苦哀求。
半天,才见景阳侯的粉底靴子动了动,道:“秦氏,你出去。我有话单跟五丫头说。”
秦氏无法,只得哭哭啼啼地去了。
锦鱼跪在地上,直到双膝痛得钻心,才听景阳侯道:“起来吧。为父也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可是……你当明白,这世间没人可以不受一点委屈。今日小公爷来找我……说是找到了当初的船娘,得知那日船上只有你还有你的丫头。口口声声说咱们侯府骗了他,若是不让你见他一面,说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便要闹上御前……这件事到底是咱们理亏。景阳侯府虽是煊赫,可到底比不上敬国公府。结下这门亲事,并不光是为了锦心,也是为了咱们景阳侯府。你虽在府外长大,却也是景阳侯府的女儿!景阳侯府好了,你自然也好。便是江凌,日后做了景阳侯府女婿,小公爷的连襟,走到哪里,别人也少不了多给他几分脸面!”
锦鱼心知景阳侯说的也是实情,忙擦擦眼泪,乖巧点头道:“父亲的教诲,女儿必定谨记在心。”忙扶着茯苓的手站了起来。膝盖麻痛,豆绿立刻挪了张椅子过来给她。
她坐下便伸手轻轻揉着膝头,心道她过去在庄子上过的日子,无忧无虑,从未吃过这种苦头,倒比在侯府跟人争来斗去强了百倍。因此也不稀罕江凌当什么小公爷的连襟。今日柳镇既是知道江凌早知道真相,却不告诉他,必会记恨。他不打压江凌,她便阿弥托佛了。哪里还指望沾什么光?
至于什么家族荣辱……她嫁到永胜侯府,不拖景阳侯府的后腿就不错了。家族荣辱哪里轮得到她来操心?
揉了几下膝盖,她才用绢子擦干净脸面,又亲自出来给景阳侯奉了茶,这才问道:“后来可怎么着了呢?”
景阳侯瞥了她几眼,接过茶喝了几口茶,才道:“江凌……是个老实人。就是太实诚了,日后难免吃亏。今日这事,他原该否认到底。偏自己认了。小公爷气得恨,打了他一巴掌,叫我给拉开了。”
锦鱼气得呆住。
明明是柳镇自己糊涂,却怪到别人头上,还动手打人。他有什么好骄傲的?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不由暗暗切齿,这笔帐日后有了机会,她定要找回来。
“不过由此可见……人人都说江凌不中用,可他倒是个仔细人,也实诚。今日爹爹也不会叫你白受了这委屈。回头爹在户部替江凌谋个勾当,日后你们也能安稳过日子。”
锦鱼不由转怒为喜。景阳侯虽是偏心,倒也没把心偏到咯吱窝里去。打了她一巴掌,定会给个甜枣,忙眉开眼笑,开心谢过。
景阳侯白了她一眼,斥了她一声女生外向,便起身走了。
*
没几日,景阳侯便找了个宫里出来的嬷嬷进府教她规矩。想来上次她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景阳侯还是上了心。
那嬷嬷姓江,说是以前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年岁大了,皇后娘娘特意开恩放了出来。各家各府想请都请不到,还是敬国公夫人帮的忙。
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一位嬷嬷来府,自然不可能只教锦鱼一个。
锦心与锦柔也都跟着一同上课。
这江嬷嬷倒是特别会看人下草碟,对锦心捧着,对锦柔敷衍着,唯独对她盯得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