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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煌(85)
作者:二朱旧局 阅读记录
今日一早,瑶光根本无甚心思去想自己食下无垢天的事,只心系荧惑神宫的宫人们。倒是豆蔻安稳她,大家肯定会回来的,若神女心焦急躁,恐药瘾发作。
可瑶光还是控制不住。
或许段怀悯料到她会想着跑去狱司,所以荧惑神宫外有御林军把守,根本不得出去。
瑶光盯着眼前的饭菜,也是食不下咽。外头的蝉鸣也教她心神难安,难受得紧。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女子循声望去,只见是陈公公,她急忙迎过去:“陈公公,能不能帮我把我的宫人救出来?”
陈公公仍旧笑盈盈的:“神女啊,老奴哪有那个脸面哪。”
瑶光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也不知是不是昨夜食了无垢天,她好似极易焦躁。
“不过神女也无需担心,老奴是来告诉您。昨晚之事,追风已经审出来了,你的宫人们应当也快放出来了。”陈公公说着又凑得瑶光更近一些,“只是,段大人尚未开口,待晚些时候大人过来神女再好生求求,大人必然是顺着您的。”
昨夜之事,他一早就听说了。方才听到此事已查明,赶紧就来告知神女。
“多谢陈公公。”瑶光道谢,她想了想,还是问,“昨夜究竟是谁对我下了药,又是受何人指使?”
……
观星殿内,博山香炉内紫烟绕几,满殿盈香。
“大人,那太监自称是贤王的人后就咬舌自尽。”追风立在书案前,垂首禀告道。
段怀悯目光从信笺上移开,望向下属:“贤王已反,查周冕的事于他而言无甚意义。”
追风面露诧色:“大人,那此事是燕老将军所为?”那太监所行所言确实漏洞百出,他还交代神女先前梦魇缠身亦是其下了迷幻之药,只是那些药物并不能令其开口吐真言。
他昨夜才会用上无垢天,且不懂用量,才至神女神思迷乱整宿。
贤王怎么会用这种有勇无谋之人?
“燕啸不屑做这种事。”
“那会是谁?”追风拧眉,是燕啸那派的其他人?
段怀悯没有说话,而是将密信放回鳞鸿内。
“去查那个太监的身世,九亲三族都查清楚,不得声张。”
“是。”
第76章 安养
自那日滂沱大雨后, 炙热的暑气好似也消散了。雅致精妙的寝殿内,雕梁画栋,菱花窗大开着, 金曜斜洒而入, 窗边书案上的鎏金莲花卧龟香炉紫烟袅袅,里头焚了柏木香,用以驱虫。
瑶光斜倚在绣床上,单螺髻一侧簪着的东珠串随风轻漾, 熠熠生辉。今日她着鹅黄色轻纱大袖上裳,下身是同色月兔暗纹烟罗裙,腰间饰以奥紫色缂丝腰带,较之素日,显出几分青春灵动。
只是她姣好的面庞苍白, 颇有病容。这些日子,她受无垢天药瘾之苦, 被折磨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所幸那晚只是第一回 , 她尚不能算是染上无垢天。所以远不及周祐樽所言那般百虫灼心生不如死。而是镇日心中郁结难消悲秋伤春, 浑身十二府都似被浸在了梨花雨内。
门被轻缓地推开, 宝来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他面含笑意:“神女, 该喝药了。”
却见神女兴致怏怏, 她只抬眸望了这边一眼,随即又移开视线, 失神地看着前方。
“嗯,先放着。”女子淡淡吩咐着, 忽然又问道,“伤口还疼吗?”
“回神女的话。都这么些日子了, 我们也皮燥肉厚,将养两天身子也都生龙活虎了。”宝来把药碗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悄悄观察着神女。
那日夜里神女出事,荧惑神宫里头的所有人都被带去了狱司拷问。或许追风放了水,虽然都受了鞭笞,挨得却不多。
追风似乎早就就发觉那个厨房里的太监有异,并未对其余人用大刑。宝来那时还不明白,既然知道那太监有异,为何还要拖着他们其他人受皮肉之苦。
被放回来后,他才听晚衣说:“无论如何,我们所有人伺候不周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宝来深感畏惧,先前神女遭蛮人掳去,段大人也未发落他们,许是那时神女生死不明,他无暇想到。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自责,那太监人高马大的,在厨房做杂活瞧着就不对,怎么就没注意他呢?
“是我牵连了你们。”瑶光支撑着坐起,端起茶案上的药碗,药已经温温,刚好可饮下。
她闭上眼睛一饮而尽,苦涩泛滥在口中。宝来见状,赶紧端起茶案上的一碟蜜饯,“神女,吃些甜的。”
瑶光吃下一颗梅子姜,才驱除尽那股苦味。她坐在床上,眼泪婆娑,这两日总是如此,心间总有溢不完的悲凉,喝碗药都有种肝肠寸断的支离感。
“今晚在花满蹊苑设大皇子殿下满月宴,邀了不少命妇,该会很热闹。”宝来见神女眼中含泪,不觉想逗她开心些,“你若想去,奴陪您扮作宫婢一块儿去看看。”
这不过是信口之言,因瑶光身边得力的几人里唯有他是太监,豆蔻总打趣说他扎眼,该穿上宫婢的衣裳隐没于她们几个才好。
瑶光听来,微微抬眼,“今夜皇子就满月了。”她都快忘了。想了想,又说,“让晚衣把贺礼送去赵婕妤那里。”皇子出生没几日,她就命人去打了长命锁,等着满月送给赵玲珑。
“是。”宝来应着。
这时,门外响起晚衣的声音:“神女,赵婕妤来了,说来看看您。”
……
十余日不见,赵玲珑似乎丰腴了些,许是年轻,尚不算出月子,她也敢在外头走动。
她似全然褪去了少女的青涩,面若桃花,珠辉玉丽。一身湖绿色百花宫装,满翠环绕,俨然有了后妃荣华之态。
“回宫几日,姐姐怎么也不来瞧我了。”赵玲珑不知瑶光近日所遭恶事,遂今日来瞧瞧。她一进来,就察觉瑶光双眸盈盈有泪,又斟酌地问道,“国师……待你可还好?”
屋里并无旁人,静悄悄的。
瑶光以袖轻拭眼睛,她和赵玲珑都坐在珠帘里的罗汉床上。无垢天的事她不知如何说,此事牵连到贤王,还是不要说的好。
“与大人无关。是我癸水快来了,这几日心中郁结难消。”瑶光说着,望向赵玲珑,“不说我了,倒是玲珑你,今晚皇子满月,你如何还有时间还来瞧我。”
“我不懂这些,在闺中无人教导我操办宴席,这等宫宴我更不会。”赵玲珑笑中有些苦涩,“诸事都由堂姐操持。”
赵灵犀为贵妃,是后妃位分最高又执掌凤印,由她操持也是情理之中。
“赵灵犀这些日子,没有再打皇子的主意了吧。”
“她这些日子也未曾来我宫中走动。”赵玲珑盯着茶案上茶瓯里漂浮的茶叶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陛下是向着你的,即便她心有不甘,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你不必担心。”瑶光说完,略一思忖,又道,“陛下近日可还好?”自上回在行宫之后,再未见过周祐樽,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赵玲珑略微一怔,才道:“陛下与从前一样,纵情声色。”她知道前些日子周祐樽被段怀悯断了无垢天,大约有十来日,在行宫里那些日子,他日日在屋里捶胸顿足,直吼着“要死”、“活不成了”,吵得整个院里都能听见,小皇子也睡不得觉,跟着一块儿哭。
她亦是心焦如焚,她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国师怎么平白无故地断绝了陛下的无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