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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煌(62)
作者:二朱旧局 阅读记录
瑶光原本混沌的脑忽而变得清晰无匹, 她僵硬地抬头,玄黑色乌皮靴映入眼帘,银白缂丝忍冬暗纹的衣摆似带了风, 飒飒而舞。
仰面, 男子鹤骨松姿,背后倾覆的发被风吹得凌乱。
“既韩公子喜欢,就赏你吧。”乌籍哈哈大笑着。
“……”
男子转身,半跪下来, 狐面面具之下,一双浩瀚星眸极冷。修长的手大力握住少女手腕,一字未言。
寒虐风饕,瑶光先前只着薄衫,几乎被冻得半僵, 又俱又恐。此刻更是百感交集,她并不敢直视男子的眼睛, 只低下头, 任男子有些野蛮的拖起。
手腕被钳得生疼。
……
鹤氅内似尚余着温度, 瑶光被笼罩其间, 身子渐渐恢复丝丝暖意。她始终垂首, 身畔的清癯男子亦是淡然, 端坐于矮几之后, 酒未饮、食未动。
酒宴正酣,又上来数余蛮族美人, 伴随着激昂的舞乐,蛮腰袒露摇曳生姿, 几曲舞毕,座下商贾皆酒盛兴高。
有几人甚至已学着摩笃王在这高高的祭台上与座中美人行事, 舞乐停后。莺歌婉转之声不绝于耳。
“这位公子……”一名蛮族美艳舞姬朝男子魅惑一笑,她手里捧着一个竹纸包,“我们的摩笃王请诸位一试极品无垢天。”
覆着狐脸面具,并不能看见男子的表情。他接过纸包,置于矮几之上。
舞姬媚态横生,凑过来:“公子,摩笃王请您现在就食。”
她声音极大,似是刻意为之。
正与汉美人极乐升天的乌籍停滞,喘着粗气,朝这边望来。他套上一件兽袄大步走来,于矮几前蹲下,深邃的眉眼死死注视着男子的狐狸面具。
“你不吃?”乌籍问道。
“我不食此物。”男子坐姿如松,巍然不动。
“韩公子是第一回 来吾国经商?”乌籍独眼似钩,不善道。
男子尚未开口,旁边座位的一中年男子忽然站起来,“摩笃王,我侄儿先前没来过的。他年近而立,未有子嗣,故不敢食这等……哎,求摩笃王开恩。”
乌籍恍若未闻,仍盯着狐面男子,忽然抬手,拽下面具……
耀眼灯火下,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星眸直视着乌籍,不发一言。他举起酒盏,薄唇翕动:“敬摩笃王。”
“哈哈哈哈……”乌籍大声笑着,拿起矮桌上的酒壶,扔掉壶盖,一仰而尽。继而朝那中年男子道,“韩老板,你侄儿倒与你一点儿也不相像,无后嗣的话可以找吾国巫医瞧瞧。”说着,他扔下狐狸面具,又回去继续一度春/宵。
方才他食下无垢天,神智已不大清明。
“……”少女脸色煞白,她适才被吓得不轻。心有余悸地望向身侧男子,男子似有察觉,亦看过来。
他如覆寒雪,乌眸沉戾一片,再瞧不出情绪。
少女心头一震,飞速低头。
“叔父。”男子朗声唤道。
那位韩老板也服用了无垢天,正等着享升天滋味。被这么一唤,又忙不迭地爬行而来,“哎,哎。”他陪着谄笑,“何事哪?”
“我先回房。”
韩老板闻言,赶忙朝一旁的蛮族侍从看去,“听见吗?我的侄儿想回房,快带他下去歇息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到侍从手里。
瑶光本垂首盯着祭台上的层层纹路,忽感身前灯火一暗,犹如遮天蔽日。
“起来。”疏离生冷的语气。
“……”瑶光支撑着站起,下一瞬,她就被拦腰抱起,侧脸贴在男子的胸膛,乌木沉香的气息淡泊了许多。少女眸光闪烁,再也未动,任男子抱着步步踏下祭台。
……
石墙满目,只垂挂了些毛毡做饰。窗边燃着铜制烛台,三根蜡烛吐着火焰。
一名清癯的男子抱着少女闯入。少女尚未来得及看清周遭,就被掼在一隅角落的木榻,尽管上头铺着厚软的兽皮毯。可少女还是疼得呼出来。
少女倒在榻上,青丝散乱,端丽姣容白若冷瓷,唇无血色,妙目含泪楚楚动人。
清癯的男子半跪在榻边,方才的淡漠疏离如云海散尽,眸中凝着风雨欲来的凛冽。
“大人……”少女终于开口,男子似摧城黑絮,迫得她害怕。
她以为平安逃到边域,他便再也找不到了。谁成想不过一年光景又再见到他,还是在她最为狼狈的时候……
她不知道段怀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扮做了商贾。只知道,自己今晚得救了。
男子并回应,而是欺身而上,封住少女略微干涩的唇,如侵/略撬开她檀口珠联。
身下少女惊慌地想推开他,可那双纤腕被他单手制住,扣压在她的头顶。
那个吻绵长深刻,好似要诉尽一年的思念。
“离离……”他喑哑着开口,轻嗅少女脖间的兰芳馥郁,一寸一寸,“我找了你一年。”
“……”瑶光沉默,她能感受到他隐含愠怒,薄衫被其熟练而野蛮地解开,内里玉色一展无余。男子近乎痴迷地吻着她的颈窝,手在少女玉体游弋,吞纳渐促。
屋里燃了一盆炭火,稍可抵此地酷寒。肆虐疾风,闻之可怖。
一番撩拨,少女白瓷般的脸亦染上红霞。她感受到男子已意乱神迷,几欲张口求之,可一年未见,竟不知如何开口。
“再也不要走了……”男子的唇略过瑶光的耳际,近乎呢喃。
瑶光却拢紧了腿,男子似着了魔,她自知无法推拒,然心怀颤栗。
双手的禁锢忽然松开。
男子有力的手转而抬起她纤细的腿,紊乱着气息道:“乖离离,不要拢。”
……
烛泪堆积,消减燃尽。
柔软的兽皮毯上,少女神疲力尽,再无一丝气力。她哭得双目红肿,乏极痛极。
身侧男子却已然酣睡。
适才他说了好些不能言之的话,却未再提她逃到边域之事。
可是自己假死逃脱,段怀悯必然恨极了。上回在酒船,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朝她拉弓射箭。
此番被他找到,又如何还会善待?可她却也无法再跑了,边域的安逸生活是永别了。
至于段怀悯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月王宫。瑶光并无暇顾及,她想大约是因乌籍从未见过段怀悯,所以他亲自前来探查某件事。
恰巧就碰上了她,横竖不会是为她而来……
瑶光脸上泪痕残驳,这两日惊惧难安,今夜又遭其这番……行事。她茫然无措,越想越觉委屈,却拼命忍着,不愿哭出声来。
她极力想让自己好受些,起码段怀悯从乌籍眼皮下救出她,否则她早就没命了。
可是,可是他今夜似唯图欢愉……
“怎么了?”
身畔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他本来已然睡下,似乎是被瑶光的呜咽声吵醒。
几回翻云/覆雨已将他欲念与愠怒泄尽,他侧卧着撑起,垂眸望向背朝自己的少女,少女正用手背擦着眼睛,哑着声音:“没事。”
段怀悯一把将她拽平,面朝上。素影的光亮下,少女眼睛红肿泪水交织,似欲肝肠寸断。男子略微蹙眉,“疼?”
少女一听,别过脸去,却似哭得更厉害,身子都打颤。
“……嗯。”瑶光闷闷应着,似不愿多说。
男子将玲珑少女环在怀里,她身上残余这欢/爱的气息,似暴雨后盈着露水的海棠花。
“离离,对不起。”男子切真地感受着怀中少女活生生的气息,温暖的、香腻的。他拨开少女遮挡后颈的青丝,亲吻着,“我再不会这样了。”
今夜在祭台看见她,冷风里只裹一件赤色薄衫,像只无家可归的小鹿,惶恐无措……
此刻少女哭作泪人,猜想她是被吓到。又放柔了声音哄道,“跟我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