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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煌(48)
作者:二朱旧局 阅读记录
尔后那位神女就待在钦天监,似乎时常伺候国师大人左右……
直到两个月前,那位神女不知为何惹国师震怒,被赶出了皇宫。
鸾姬就是在这之后成为了“神女”。她出身北顷名门王氏一族,是现任家主的孙女。不过其母出身低微,原是勾栏里的妓子,她自幼随母住在外头,并未入过王家府邸。
半年前,北顷原先的衡王骤然继承大统,贤王却去了北顷为王。贤王一至北顷,就拉拢几大名门望族为其所用。
王氏家主疑其有谋逆之心,不愿一赌与之为伍,索性举家迁出北顷,在帝都附近的聊关安顿。那里有王氏旁系族人,亦有府邸田地等。
因衡王的母妃与王家交好,王妃本欲从王家选一女为妃。故王家家主便命其长子,即鸾姬的生父带上几名孙女奔赴帝都。
一则,告知朝廷贤王在北顷所行之事以表忠心;二则,送一王家女入宫为妃。
故此,鸾姬因容貌绝艳,得以与几名姐妹一同随父亲来到帝都。也见到了曾经的王妃,她如今已贵为太后,她倒是愿意选一王家女入宫,却是要过问国师的。
鸾姬是久闻国师段怀悯的大名。听父亲说,因景顺帝痴迷奇门六壬、长生不老等术术,故极为重用段怀悯。几乎诸事都要倚靠他。
几年光景,段怀悯竟凭借着“国师”这等无甚权力的官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后来,鸾姬和几个姐妹又被召入宫,道是要面见国师。可当日并未见到国师,只有一名身形伟岸的侍卫来了,他看似随意的指了鸾姬的嫡姐。
当她黯然地跟着其余欲离去时,却又猛然被那侍卫叫住,她亦被留下。
她的嫡姐次日就被封了婕妤,送去帝王殿。而她却无人问津,独自在那处冷清宫殿住了三四日,那侍卫才姗姗而来。
他说:“以后,你就是神女。”
于是她被带入了钦天监,逢初一、十五入万朝殿受世人朝拜、供奉。鸾姬心如死灰,她明白,成为神女后,此生怕难再嫁。
想着嫡姐成为金尊玉贵的婕妤娘娘,而她却要做毫无前途的神女。与过去一样,云泥之别。
她心中郁郁难解。直到某一日于万朝殿内,陛下竟醉醺醺地去了。他口中呢喃着“你好似瑶光啊,做我的妃子吧。”
后来他被人拖走时,仍旧嚷着“假的也好,跟着我,我封你做贵妃、皇后”。
鸾姬大约明白了,自己是与前一位神女容貌肖似,才被选中替代她。且那位叫瑶光的女子与陛下有情。
这令她对将来有了希冀,她不在乎做别人的替代品。于是她开始四处打点,慢慢得知,原来那个米瑶光不单与陛下有旧,甚至还伺候于国师左右,这里的“伺候”自然不会是端茶送水。
钦天监那么多宫婢太监,何以让一个神女去做这些杂事?
鸾姬得闻此事,心中暗喜。比起陛下,国师段怀悯显然是更好的归宿,他虽将近而立之年,却尚未娶妻,除了米瑶光,连侍妾都不曾有。
更何况他已权倾朝野,陛下都要对其言从计纳。最重要的是,鸾姬曾在一次入万朝殿时见过国师大人,虽相隔甚远,却看得出其龙章凤姿,恍若天人。
彼时他神色肃冷,只极为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便大步离去。
鸾姬却深深镌刻在心中,如此俊美的男子是她平生未见。当时她便春心萌动,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然而,自那之后,她未曾见过国师大人一回。
直到十多日前,秋日堪来。鸾姬就惊闻噩耗,米瑶光被接回宫中,还被安置于荧惑神宫。
据闻,修葺后的荧惑神宫一如天宫神殿。钦天监许多人言,此宫应该是供神女所居。
确实如他们所言,不过神女却是曾经的、不该归来的神女。
鸾姬心惊胆战数日,生恐自己被换下,可竟无事发生。也是,毕竟她是北顷望族王氏中人,国师大人总不会将她弃如敝履。
所以,“神女”之位,以后大约就是她的了。尽管她也不大愿意做这个“神女”,可也好过被狼狈地送回去。
只要待在宫里,她还有不少后路。其一是神女任期满后,做陛下的后妃;其二,做国师段怀悯的爱妾,甚至若父亲愿意将她放在嫡母名下,那为其正妻也不是不可能。
鸾姬自然是更想博取第二条路,她打听过,国师未曾踏入荧惑神宫一回。
那说明,米瑶光不再受国师大人恩宠。
前日巡宫祈福时,鸾姬瞧见一眼熟的小太监,思及那太监她见过,在自己身边伺候过两日,原是米瑶光身边的人。
后来荧惑神宫修葺,他就被调走了。鸾姬彼时心生恶念,就是想拿其泻心头无名火,可天降神兵,那观礼的赵贵妃竟下令将人送去了慎刑司。
这无疑助长了鸾姬气焰,后来她又碰见荧惑神宫的两名宫婢,便又出言训斥,有个宫婢竟还敢公然顶嘴。
若不是怕耽误巡宫祈福的时辰,她定然好好看着陈公公掌那宫婢的嘴。卑贱的宫婢,也敢对她不敬?
这不过是两件小事,可陈公公竟要她亲自登门赔罪?
鸾姬心中虽万般不愿,却也只得去见陈公公。陈公公待她一直还算恭敬,见了她亦是笑得和善,却是开门见山:“神女,您昨日何故未去赔罪?”
“我从未单独出过钦天监,不敢乱行哪公公。”鸾姬道。
“那老奴陪您去吧。”
第46章 金樽
白玉砖, 珍珠帐。
神霄绛阙,画栋飞甍。着曲红锦袍的少女倚靠在清癯男子的怀里,确切的说是被他环在怀里。
男子的素色深衣外罩了件月白锦袍, 松松垮垮。墨发以羊脂玉簪半绾, 其余尽数覆在背后,他身姿如玉,其状放浪无羁却有醉玉颓山之态。
“如何?”段怀悯低头柔声道。
瑶光手持一盏金樽,里头盛着晶莹透亮的酒, 仅余小半。她第一回 饮酒,不知深浅,一口囫囵下去呛得她直吐舌头,脸也皱作一团,无法答话。
她听见段怀悯好似笑了一声。心中颇为无奈, 怎么他还有休旬?以前为何未曾听闻过。
昨夜在那廖天池内折腾了许久,一池水都将将凉了许多。回到寝殿, 她咳嗽了, 段怀悯许是见她似受了寒, 才未再行事, 搂着她睡了一宿。
所幸她并未患上伤寒, 倒是头上的伤口碰了水, 有些疼。陶御医早上来了, 查看一番称无碍,又给瑶光换了药膏。
现在她额头上涂了一片黑糊糊的膏药, 有些碍眼。昨夜筋疲力尽,本盼着早起伺候着段怀悯快些离开, 好再回头歇息。
可他竟道今日休旬,还命人温了酒来予她共饮。瑶光不知他竟也饮酒, 但一想原先她也以为他没有七情六欲,可结果……
虽总隔些日子才来找她,可回回教她力倦神疲,他还总能寻些新的花样。比如昨晚那样……瑶光闭上眼睛,不对,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把金樽塞回男子修长的手里,“我不喝了。”
男子也未再劝,而是将盏中醇酿一饮而尽。继而轻轻将金樽置于食案,他攥住少女柔若无骨的手:“每日送来的酒,你一口未尝?”
“……瑶光的膳食都是大人安排好的?”少女仰面,以一种天真之态问道。
“嗯,喜欢吗?”
“瑶光长于乡野,那些宫廷御膳吃不惯。”
男子眸光微沉,却笑着:“宫里,只有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