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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煌(115)
作者:二朱旧局 阅读记录
“什么?”瑶光听得茫然,她能感受到男子微沉的呼吸,“这又与燕羽将军何干?”
“你心悦燕羽,所以你助他逃脱。”男子一字一句道,“你原本就想离开我,是不是?”
瑶光惊诧,段怀悯竟误会她与燕羽。
难怪他方才射杀燕羽。
“我和燕羽将军从未有什么。”瑶光解释道,她感觉被箍得紧了,有些难受,想要挣开,“大人,您先……不要生气。”
出乎意料的,她竟挣脱桎梏。可随即她的手腕被攥住,对方微凉的手按压着脉搏,“你逃去边域,亦是他帮你。你们在边域相交甚密,这些我都未曾追究。”
男子克制着愤怒,“因为我信你,离离,我信你。”他低头,在幽暗里只能依稀看见二人的手,“对着我,你就永远那般惶恐吗?”
“……”瑶光被他激得心生怒意,她把手腕拼命地往回抽,“大人您又动怒,我自然会惧,您为什么总是这样。”
“你在边域,和燕羽都做过什么?”可段怀悯并不松手,似魔怔般地诘问着。
“我,我……”瑶光的手腕生疼,不知行经何处,马车摇晃得厉害。她感觉肝胆也跟着颤。
“我说的,您会信吗?”女子有些声嘶力竭,“您不信,永远不会信的。所以那就如您所想,我与他相知相爱,可以吗?”
黑暗里,短暂的静默后,男子轻笑一声,声如清风。
这时,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后方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段大人,后面有追兵。”
魏杭在外道。
……
马车其疾如霍闪,瑶光在内只觉五脏六腑都要震碎。她倚靠在段怀悯怀里,被他单手紧紧拥着。
“是……贤王吗?”
瑶光本不想说话,可她实在惶恐,还是问道。
段怀悯未答话,掀开一侧帘幕,朝外看去,追风守护在侧,神色肃穆。
后面兵马声音渐近,大有不妙。
“大人,快被追上了。前方有密林,留一半人马先护送您。”追风看来,“我与魏杭带另一半人去拦住他们。”
“贤王亲自来了?”段怀悯蹙眉。
“是。”追风回头看了一眼,“约有百余人。”
应该是特意来追他们一行,城楼的鏖战尚未结束。
“若留一半,你们难以抵御。所有人都去应战。”
……
密林内,寒月孤幽,影影绰绰间高树林立。满目的雪,荧荧映射寒光。
马车仍在前行,风驰电掣。
瑶光只听见外面不知名的鸟夜啼,分外可怖。
似乎因先前的争执,段怀悯并未再开口,却因马车震动得厉害将女子揽于怀里。
适才那场争执好似烟消云散。
瑶光吸了吸鼻子,她从昨夜起就在生死一线。
也都怪自己,还引发一场战役。
今夜也不知可否能平安。
她可以听见段怀悯的灵府跃动,比往日急促。
段大人,心中也是没底的。
“大人……”她堪堪开口。
骤然间,后头传来一阵马蹄声,笃笃催人魂。
“段怀悯!出来受死!”
是贤王。
瑶光浑身惊惧,下意识往段怀悯怀里靠了一下。
“段大人,您坐稳!”外头驾车的将领吼道。
寒月幽幽,密林内前路更为难辨。白雪覆着,不知其下为何物。
忽然,瑶光感觉整个人都往一边栽去,可她被身侧男子紧紧拥入怀里。马车翻滚下斜坡,地动山摇。
……
斜坡下,两匹骏马倒地,艰难地在雪地里动弹着,却再难起身。
不远处,马车翻倒在雪地里,奢华不再,只余狼藉。
“离离,离离?”车内传来男子呼唤。
段怀悯匍匐在内,他松开被自己护在怀里的女子,略显慌乱地叫着瑶光。
女子眉间轻蹙,缓缓张开眼眸,极轻地唤道:“大人。”
马车侧翻,帘幕倾斜。月影洒入,瑶光瞧见男子天仓上有一块血红。
她迷茫地眯眼,适才巨大的滚动,脑袋有些混沌。
“您……受伤了。”瑶光说,她记得自己被段怀悯死死护在怀里。
“无碍。”段怀悯见她清醒,眸光清明毕现。
外头斜坡之上传来人声:“段怀悯,你死了吗?”
瑶光闻声大骇,贤王要来了。而这里只余她与段怀悯,以及外头驾车的将领。
“先出去。”
……
一出马车,就见那将领毫发无损,“段大人,您快走。”旋即拔剑迎冲上斜坡。
瑶光尚未反应过来,段怀悯就猛然横抱起瑶光往旁边的树丛疾步而去。
寒风猎猎,瑶光抬头,问道:“大人,您要做什么?”
男子鬓间垂下几缕发,额上伤口渗出鲜红。他神色肃然,径自走至前方一处树丛。将瑶光放下,又大力按着她蹲下去,“别出声。”
“……”瑶光被放入那有些扎人的树丛,起先有些迷茫,继而反应过来,她道,“大人您呢?”
男子的面容于素影下显得愈发孤清:“向南去,就可以回到帝都。”
前头忽然传来惨叫之声,是那驾马的将领蒙难。
段怀悯未再说话,径自转身朝回行。前方留下他的两路靴印。
瑶光蹲在树丛里,她恍然间明白过来,段大人不能躲匿,雪地留下了靴印。
所以他把她藏在这里,自己却去会贤王。
段大人与娘亲一样,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她。
然而,段大人亦不尚武。
何以得胜?
……
贤王骑在马上浑身浴血,适才他顾不上与段怀悯那批兵马厮杀。一路斩杀无数兵卒,独自追赶马车至此。
斜坡崎岖,月光昏暗。令他疏于防备,遭那无名将领突击,险些负伤。他怒极,一剑砍杀那名将领,滚热的血都溅到了脸上。
他也不甚在意,偏执地寻觅段怀悯。
溶溶月下,他望见那辆漆木描金的马车独零零地倒在雪野。附近有两回两行靴印,黑夜里一派幽静。
“段怀悯,给我出来!”血迷双眼的贤王冷笑着靠近,“你若出来,本王可姑且饶你一命。”
亲自活捉段怀悯,问出虎符所在之地,再杀他祭旗。
林中寒风飒飒,斑鸠夜鸣。
骤然间,一道白芒如贯日而来。未待贤王躲闪,身下的马就顷刻间倒下,他一个平稳落地。
正欲提剑前去,几乎什么也没看清,身前骤然一痛。再低首,一把箭深深扎在胸前,贯穿骨髓。
贤王倒吸一口气,未发出一声声息,就轰然倒在雪地里,血汩汩而出,雪白血红。
战甲男子倒在地上,双目通红,他翻身于起,嗓音嘶哑:“段……怀悯!”
那马车后徐徐走出一男子,皎白衣袂翻飞,高束墨发缭乱。他手持一把弯弓大步踏来,晃晃玄度光影下犹似画中神官,
“你这奸贼,竟躲于暗处伤本王。”贤王本就恨意滔天,又见其现身,料其箭羽用尽。他举剑欲起,适才那支箭射于右胸,未伤及要害。
他知段怀悯不会武,连马也不会骑。不想其竟擅射。
然而胸前的疼痛渗入骨髓,他半天不得起身。
月下那白衣男子步如流星,走至那已然没了气息的将士身边。拾起其身边的剑,又转身走来。
剑射寒芒,贤王咬牙,抬臂将手中的剑朝段怀悯掷去。
孤光里,段怀悯听得一阵呼啸声,然其并不尚武。那剑劈向他的肩膀,霎时血溅如莲,他支撑不稳,骤然倒下去。
血流如注,滴洒在雪地上,刺目极了。
“段怀悯,今日死的是你。”贤王从喉咙里发出声响,支撑着爬起来。踉跄着往前,从腰间拔出弯刀,几步走到段怀悯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