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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说?”
喜儿:“ⓨⓗ你能保证人家没骗你?”
钟老三的长女当时急着收鸭蛋,压根没一一看过,也没问过谁家养了多少只鸭子。可是蛋都买来了,退也退不回去:“我能保证。”
喜儿叫大姑姐出来:“一个个查。”
沈伊人先查是不是种蛋,然后再掂量里头晃不晃。好在快收小麦了,家家户户没空做饭,不是急着用钱的人家都会腌几个咸鸭蛋,钟老三长女从婆家村里收上来的蛋还算新鲜。
沈伊人查完,钟老三的长女阴阳怪气地问:“现在信了?”
小薇懒得搭理她,朝后面看去。村正妻子一屁股挤开她,她猝不及防差点撞到树上。她扭头吼:“你干嘛?”
村正妻子:“不拎着去对面等着,你干嘛?”示意她朝后看。
以前小薇都是头天收蛋,第二天再做。这次要九千个,还全是鸭蛋,大鸭蛋比鸡蛋大两圈,往屋里拎太费劲,喜儿就决定当天收当天做。所以此时后面排成长龙,都到往前村去的路口了。
钟老三长女理亏,拎着篮子气哼哼到对面。村正妻子嘀咕:“当时就不该死要面子。”至于说谁,除了村正还有谁。她又不好意思埋怨钟子孟一家。
小薇:“这样的好事怕是只有这一次了。”
村正妻子:“昨儿我见不少人家都去亲戚家收鸭蛋。小薇,要是多了怎么办?”
小薇:“我们自己买下来腌咸鸭蛋。收了小麦还有水稻,有得忙呢。”
全村七十来户,喜儿要七千个蛋,村民也不敢买太多,担心喜儿为难,以后给他们定死了一家只要多少个。
大部分人家跟钟金宝的母亲一样一百出头,喜儿如果只要一百个,剩下一二十或三四十个就留着做咸鸭蛋,收稻谷的时候吃。
像钟老三的闺女一次弄两百多的,全村仅此一家。排在后面的村民一边暗暗抱怨也不怕撑着,一边担心还没到她们就够数了。
小薇的话传到后面,排队的村民心下大安。
全村的蛋收上来,小薇算一下,多了一千一百个。小薇无奈地瞥一眼她大堂姐,随即把账簿给喜儿,请她过目。
沈二郎近半年不止教喜儿识字,还教她识数。喜儿终于不用连蒙带猜:“要是以后还叫咱们做变蛋,就给他们定数,一家只要那么多。”
此话传到对面树下,等着做皮蛋的村民不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不约而同地瞪钟老三长女。
小薇这个大堂姐大抵也是个脸皮厚的,任由所有人打量,她眼皮都没眨一下。喜儿拎着配料过来,她做好皮蛋就拿着钱回家。前脚进门后脚关门,恐怕慢一点被人看出她家藏了什么宝物。
村正妻子生于乡野长于乡野,什么样的村妇恶霸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什么东西!”小声骂一句。
喜儿撺掇:“你这样骂她听不见啊。”
村正妻子瞪喜儿:“想看热闹?我就看你买那么多鸭蛋得吃到什么时候。”
喜儿:“一人俩,天天吃不行?”
“你家的鸭蛋不吃了?”
喜儿瞪她:“操心你自己的事吧。以后只准你做三十个。我看你养的那些鸡咋办。”
村正妻子一点也不担心:“一个儿子家给两只。”
此话叫因此犯愁的村民茅塞顿开,不禁说:“回去我们就分家单过。”
喜儿:“看把你聪明的。”打量对方的衣着,夏天短衣还带有补丁,“分的起吗?”
那家人好不容易攒点钱,不舍得都拿出来修房,见钟金宝的母亲帮沈伊人往屋里搬装满鸭蛋的陶罐,就等她片刻。钟金宝的母亲一出来她就问,她家后面那处两间正房的小院用了多少钱。
去年钟金宝跟她母亲回外祖父家,他外祖父态度强硬,房子不盖好不许回去。钟金宝的外祖父来看过,帮女儿算过:“没花几个钱,除了瓦都是自家的。”
村正在一旁帮喜儿盯着村民别争吵大闹。闻言村正说:“墙是土墙,盖房的时候也没请人,老二老三自己修的。”对钟金宝的母亲道,“那个房子,依我看还是留你放木柴吧。房型有点偏。”
村里的老木匠点头:“房梁是我帮着做的。修的时候我去看过,拉着线修的,按理说不至于,也不知道从哪儿偏的。”
钟金宝的母亲还想着等金宝大了,她和她相公搬去后面住,前面留给金宝。闻言她也顾不上别的,从小薇家东边绕到后面,接着众人就听到她喊金宝的爹。
村正妻子问村正:“看清楚了吗?”
村正:“我瞎他也瞎?”朝老木匠看去。
老木匠笑呵呵道:“我的眼睛就是一把矩尺。不信等他们回来,你问吧,不止东西偏,南北也偏。”
喜儿长见识了:“你们当时怎么不说?”
村正:“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沈伊人对喜儿道:“当时金宝一家还跟老二一口锅里吃饭,你叫村正跟谁说?只能提醒老二,房子有点斜。告诉金宝爹娘,他娘再气得扔下金宝回娘家,老太婆还不得把村正家的锅砸了。”
村正和老木匠同时点头,就是这样。
喜儿想想曹氏骂起人来嘴上没有把门的:“老二真够缺德的。”
老木匠:“咱们村那么多人家住着茅草房也没见被风吹倒,瓦房怕什么。老二当时指定这样想的。”
村里有八成人家住着茅草房。
每年清明前立冬前都得修一次。喜儿见过几次,修的时候很是麻烦,差点脱口而出,怎么不在上面加一层瓦。这话说出来简直就像“何不食肉糜”。幸好喜儿忍住了。
老木匠话音落下,金宝爹钟文长和娘宁氏回来了。
夫妻二人脸色阴沉,跟被偷家了一样。
村正:“是有点斜吧。”
宁氏气的张了张口,忍不住笑了。
沈伊人以为她气疯了:“笑什么?”
钟文长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怎么修的,从北往南看,房子那边宽,南头窄。从东往西看,西边宽东头窄。”
喜儿想象一下:“要是我站在你家大门正中间,房子一折两半,东边和西边还对称啊?”
钟文长点头。
喜儿服气:“我不知道怎么修的,但有人知道。”朝西看去。
郑老汉一家五口挑着扁担拎着篮子过来。喜儿的二嫂没来,在家带孩子,她自己的女儿和铁柱的妹妹。
“我家猪圈好像就是这样。”
钟金宝的父母明白了,但不敢问。村正十分好奇,替他们问像口袋一样一头大一头小的房子是怎么修的。
郑老汉气得瞪女儿,她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村正本来还有点怀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见状村正越发好奇。郑老汉朝小薇走去,名曰先卖鸭蛋。
石氏无奈地说:“非说墙是直的就没事。”
村正张张口:“那,就不怕风吹雨淋时间长了突然倒塌?”
“有房梁压着怕什么。”喜儿大哥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我家房子墙都裂了也没事。”
村正心说,这话就没有必要往外说了。
喜儿:“不用盖房你还挺美?”
郑家大哥不敢招惹傻妹妹,闭上嘴一边站着,等着做皮蛋。
以前村正家也没什么钱,一头拉车犁地的毛驴都是跟几个儿子节衣缩食买的。即便如此,给小儿子修土坯房,他也是仔仔细细,每个土坯都大小一样,跟用矩尺量过似的,更不用说砌墙了。
房子就是家,其他村民就算不如村正仔细,不如他懂,也会向见多识广的老人请教。这就导致村正潜意识认为家家户户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