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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伊人点头:“多点几个火盆。山上那么多野猪撞坏的树,不弄下来烧火过两年也得沤烂。”
喜儿嫁到钟家这么久居然没有见过野猪:“山上真有野猪啊?”
小薇看向她舅母,她究竟是不是郑家村的。野猪成群结队下山才过去几年,小舅母这么快就忘了。
沈伊人:“野猪前年下山死伤不少,这两年不敢下山招惹咱们,所以你今年没看到。野猪虽然聪明,可毕竟不是人,不长记性,说不定明年开春就能看到。”
喜儿瞥一眼外甥女:“不要说猪,人也不长记性。”
小薇气得起身,喜儿好奇地问:“想打我吗?”
沈伊人见女儿嘴里嘟囔着什么蹲下去,顿时很想嘲笑她:“喜儿,柿子送屋里去,不要让别人看见,否则今晚就得被偷的一干二净。”
喜儿去她和二郎房中。沈伊人低声说:“你想吃不会等她跟有为玩的时候找你舅要啊?”
小薇不禁说道:“我都多大了,吃个柿子还找舅舅?”
钟子孟:“那你就忍着吧。”
“趁着她这会儿不在,爹,切一块我尝尝。”
钟子孟拿着半块柿子离她远点。小薇不敢信,那柿子究竟有多好吃。
糖心柿!
怎么可能不好吃。
沈伊人刚刚只顾震惊,没尝出什么味。她把菜籽撒下去就去弟弟房中拿柿子。沈伊人没敢出去吃,任谁看到都会起疑。
袅袅炊烟直上青云,钟家几口就把菜地收拾妥当。沈伊人和钟子孟带着喜儿收拾东偏房和南墙中间那块空地,回头就在这里搭棚。
今日没法翻地,水稻还得过些日子,乡民终于可以喘口气,谁都不想干活。
村正抄着手到门边就问:“你们一家不嫌累吗?又收拾什么呢?”
钟子孟解释竹竿准备的差不多,铺在竹竿上面瓦底下的草席也准备齐了,明日买来砖和瓦就可以搭棚,不耽误下次做变蛋。
天凉了,在树下做变蛋确实遭罪。村正把手从衣袖里拿出来,进来帮他平地,顺便再次问喜儿,有没有问过赵掌柜长安人要不要柿饼。
喜儿送他一记白眼。
村正也知道自己挺烦的:“石榴呢?”
沈二郎带着一大一小进来:“长安石榴又红又大多的卖不掉,谁闲着没事干来这里买石榴?”
“下课了?”村正惊呼。
沈二郎:“你小孙子到处找你回家吃饭呢。”
快巳时了,村正家还没吃饭,只因他家也是一日两顿。早午吃太早,等到晚上会饿得心慌难免。
喜儿:“小薇,早上的石榴在哪儿摘的?”
有为到舅母身边:“门里边一点。”
小薇此刻不敢忤逆长辈:“离大门十丈左右。”
那里没有喜儿种的石榴树。喜儿把有为和小侄子的书包递给二郎,又叫有为去她姐屋里拿个小篮子:“你姐眼光不行,吃都不会吃。”
一盏茶左右,喜儿拎着一篮子石榴回来,有为和铁柱一手抱一个,足足有小薇早上摘的两个那么大。小薇惊得结巴:“你你你——”
喜儿得意地哼一声,把饭桌拿出来,又从屋里拿个盘子,接着又打一盆水,她和沈二郎以及俩小的洗手。
沈二郎坐到饭桌前失笑:“石榴不甜可对不起你这般隆重啊。”
“我不骗人。有为都知道。”
有为双臂撑着饭桌,托着下巴等舅母剥石榴。
喜儿先削柿子皮,把柿子一切八瓣跟朵花儿似的,她才掰石榴。
二郎挑一块最小的,饶是他已有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此柿子比捂了几日的柿子还好吃。铁柱喜欢吃软乎乎,可以吸溜的柿子。但头一回吃这种柿子,即便不是很爱,他也忍不住来两块。
喜儿见还剩一块,塞自己嘴里就把石榴籽放进去:“慢慢吃,别卡着。”
石榴水分足,只有淡淡的酸。沈二郎在长安吃多了精品石榴,倒也没觉着意外。有为和铁柱往年吃的石榴籽很小,甜的少酸的多,以至于他们年幼不记事也没有忘记那种感觉。俩小孩相视一眼,抓一把往嘴里塞。
喜儿没好气地道:“你俩真会吃。不给我留点啊?”
俩小孩羞的趴在桌上捂脸。
沈二郎伸出手,喜儿愣一下就明白过来,掰开一个石榴递给他,以防他力气小掰不开。沈二郎剥石榴籽,一大两小一小撮一小撮的往嘴里塞。
小薇碰碰父母的手臂,朝舅舅那边努努嘴。
沈伊人好笑:“想吃?自己去。”
小薇盯着她爹,目光灼灼,钟子孟头皮发麻也想笑。他放下铁锨,过去拿俩石榴。喜儿从来都不是不依不饶的性子,假装忘了外甥女也在那边。
沈二郎看出来了:“她又惹你了?”
“我觉着她把我当傻子。”喜儿摇摇头,“不是傻子,缺心眼。我缺心眼吗?”
沈二郎:“你还缺心眼,咱家还有聪明人吗?”
有为脆生生接道:“没有!”
铁柱也觉着姑姑很聪明,比如此刻,抓一把石榴籽塞嘴里,只给他和有为留一点。哪个傻子有她会吃啊。若是傻子都像姑母这样,他宁愿当个大傻子。
沈二郎递给喜儿个完整的石榴,喜儿轻轻松松一掰两半。沈二郎继续给他们剥石榴。这个石榴又被喜儿吃掉大半,有为和铁柱一起一脸无奈地盯着她,好意思跟小孩抢吃的吗。
喜儿吃得很满意,起来洗手。
有为挑个又红又大的石榴递给舅舅,二郎摇头:“上午就吃这么多。吃完了下午吃什么?”
有为朝果林里看去。
沈二郎:“咱家小石榴多,大石榴少。”
有为把石榴放回去,同铁柱解释:“慢慢吃啊。”
沈二郎问铁柱是现在回家还是玩一会再走。
铁柱拉着有为的手不说话。
喜儿拿着湿布过来给他俩擦脸擦手:“回家帮你爹娘看着妹妹。要是看到你爹和你二叔在村里闲聊天,就叫他们上山捡菌子去。”
铁柱:“爹和二叔不会捡菌子啊。”
“叫他们跟你娘和你奶奶学。俩大男人还没我一个人勤快。咱家那么穷就是因为你爹和你二叔懒。铁柱,以后你爹再说家里没钱,你就说,还不是因为你懒。”
铁柱摇头:“爹打人。”
“你不会说我说的啊?”
沈二郎也觉着跟他姐夫比起来俩舅子很懒:“铁柱,以后怕你爹揍你就说你姑说的。”
“那姑要是没说过呢?”
喜儿:“也可以说是我说的。”
有为忙说:“但是你得告诉我舅母,不然会露馅的。”
钟子孟朝儿子看过来,他怎么这么懂。
铁柱觉着农奴翻身做主人,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试试。
喜儿家的小石榴也浇空间水。喜儿给侄子装八个,跟有为送他过桥。铁柱到往家拐的路口冲他俩挥手,喜儿才领着有为回去。
俩人慢慢走到门外树下,听到车轮声,喜儿好奇地回头,一辆青布马车朝他们走来,但没到他们跟前就停了,停在钟老二家门口。
车夫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他朝里面低声喊一声,喜儿没听清楚,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女人看起来同沈伊人年龄相仿,梳着油头,瘦长脸,脸颊有肉,面相称不上刻薄,但怎么看都像钟老娘曹氏年轻了二十几岁。
喜儿拉起外甥的小胳膊,低声问:“你姑母?”
有为的姑母上次回来是钟老二的长女出嫁那日,彼时有为三周岁还不记事。有为果断摇头:“不是!”
很像母子的二人朝这边看过来。有为很会气他姐姐,敢大声吼父母,但在陌生人面前他还是半年前的有为。小孩抱住舅母的腰。喜儿抱起他:“先回家。”甫一进院就关门。这让准备跟过来的母子二人停下,相互看了看,此乃何人,好大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