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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有喜(23)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钟子孟前几年时常去长安,给家里置办东西的时候也见过商人来往。翌日,临近午时,钟子孟回来就鬼鬼祟祟往四周打量。

喜儿在院里看大姑姐剔浓密的菠菜:“老太婆出去啦。”

钟子孟堂堂正正走向二郎,背上的布袋放他身边。喜儿跟过去,布口袋里足足有三贯钱。

六岁小童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

小薇很是担心:“爹,哪来的?”

钟子孟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手上有什么,抬起头:“下雨了?”

一家人抬头,春雨淅沥沥落下。钟子孟和小薇一左一右扶着沈二郎进屋,喜儿搬凳子,小有为搬椅子。随即一家人把晾在外面的东西拿进去。

雨点成线密密麻麻,沈伊人用棍顶上院门,一家人去二郎屋里。

沈伊人:“二郎昨儿随手画的两张图卖三贯钱?”

那两张图小薇也见了:“不就是椅子吗?”

钟子孟摇头:“不一样。一张躺椅,一张可以摇晃的椅子。”他把钱一分为三,“喜儿的主意,二郎画的,我跑腿。”

小童有为伸手:“我的呢?”

钟子孟瞪儿子,哪儿哪儿都有你:“你干嘛了?”

小孩被问住:“我,我陪舅舅呢。”

二郎解开绳子拿掉十个铜板:“够吗?”

一贯钱乃一千文,只给十个,小童嫌少。钟子孟瞪他:“你姐一个没有。不要给你姐。”

小童往怀里揣。

喜儿解开她的绳子拿掉十个给小薇:“外甥女,我好你舅好啊?”

小薇无语又想笑,逗三岁孩子啊。

念她一脸孩子气,小薇忍着笑说:“舅母好。”

“不谢谢舅母啊?”喜儿口气老成,一脸纯真,反而衬得她有些许傻气。

小薇道一声谢,二郎指着身边铜板:“都是你的,收起来吧。”

喜儿不意外,病秧子不能走动要钱作甚:“相公,你有时还怪好的。”

二郎心说,你可以把那俩字去掉。

喜儿转身塞柜中,端的怕慢一点被别人拿去。沈二郎见状心说你所谓的好真敷衍。

“掌柜的有没有答应给我们做两把椅子?”沈二郎问。

钟子孟点头:“四把。但跟我签了契,不许我外传。我估摸着他们打算做几十把然后再给我们做。”说话间把闺女的和离书给她。

小薇拿着回房,沈伊人也没去打扰闺女:“雨后春笋就出来了吧?”

钟子孟明白:“明日雨停叫有为和二郎看家,我们四个都上山。”

翌日,春雨细如牛毛不影响上山,然而山上起雾有可能下大,钟子孟决定迟一日,饭后就和沈伊人拎着稻谷东偏房。

东偏房挨东墙有间竹子稻草搭建的棚,棚朝南向阳面有竹帘,太阳出来卷上竹帘棚下暖和,夜深露重放下竹帘保暖,很适合催芽。

稻谷晒了几日,此时浸泡,待春雨过后天气回暖正好催芽。

催芽通常需要七日左右,期间不耽误整地育苗。最初钟子孟在南边地里育苗。自打他家日子红火俩弟弟嫉妒,他就改在院内育苗。

好在竹棚下可以育苗,钟家院子也宽敞。虽说此时院内种满各种菜,但一旦天气回暖,菠菜发涩,小青菜开花,正好可以薅掉。那时春笋出来,野菜长满山坡,也无需再啃青菜。

喜儿在室内无趣,跟姐姐姐夫出去。

沈伊人以为她想出去玩:“别乱跑,就在咱家附近玩儿。”

有雨无风天不冷,喜儿点点头戴着草帽出门透气。

以前沈伊人和钟子孟开荒捡到石头就挑回来铺路。钟家院中有几条石子路,门口也有一条石子路,直达南边钟家水田。喜儿担心鞋子湿了,沿着石子路走到地头。

外面没什么人,比室内还无趣,喜儿决定回屋逗小外甥。转身之际,喜儿注意到钟家东边有一片荒地,看起来得有几顷。

喜儿仔细看看确实不是良田。

农耕时代,全家人能收拾出二十亩荒地,夏秋丰收时节也来不及收割。与其费工夫又费种子,倒不如春冬砍笋,夏找野果,秋捡板栗去县里卖。

喜儿看着那片荒地有了想法。

玉佛空间仅一亩黑土地,喜儿很珍惜,就用来培育果苗。

有葡萄,有大枣,有柿子,有苹果,有石榴,有黄桃。没有橘子、枇杷等南方水果。此地倒是有柑橘树,有枇杷树。喜儿去安阳县的路上见过。没看到荔枝树,大概此地不够暖和。

喜儿打算找机会弄几株枇杷和橘子树扔空间里。前提得把空间里的树弄出来。

来到此地几日一直闲ⓨⓗ着,该干些正事了。

喜儿回屋往左右看看:“外甥和外甥女呢?”

闭目养神的沈二郎睁眼:“在有为房里。有事?”

喜儿做到床边,双眼亮亮的看着他。

二郎瘆得慌,担心她又突发奇想,比如二话不说把他抱出去:“有事说事。”

“相公,我想吃红枣。”

就这?也值得她酝酿半日吗。

“枣树才发芽,我上哪儿给你弄红枣——好像有煮粥的红枣。你去堂屋看看。”喜儿一动不动,沈二郎明白,“鲜枣?会吃!难怪把自己养得跟你爹娘不像一家人。”

喜儿:“还想吃葡萄,吃柿子,吃石榴,吃苹果,吃桃。”

沈二郎:“……”

“你把我吃了。是烤是炖是蒸是炒,您随意。”

喜儿故意装出娇嗔:“你是相公啊。”

沈二郎平时没有这么有口难言:“……你也知道我是相公,不是神仙?”

“相公不会变,我会种啊。”

沈二郎心说,会吃还差不多。忽然觉着她可能真会种——喜儿对吃最是上心。

“想买果苗?”二郎问。

喜儿连连点头,沈二郎果然是个聪明的。

“搁哪儿种?”

喜儿指着东边。

沈二郎年前还能出去走两步,知道东边有一片荒地,得有两三百亩。

喜儿不愧能把自己吃的小脸白里透红,她是真贪。

“即便是荒地也是村里的。”

“找村正?”

二郎不答反问:“非种不可?”

“荒着也是荒着啊。”

沈二郎沉思片刻,姐夫不是继承沈家祖业的兄长,他也没个兄长,没有义务帮他照顾遗孀。他走后喜儿住在姐姐姐夫家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喜儿名下有百亩果林,纵然姐姐姐夫变了,也不好把她赶出清河村。

“二郎?相公?”喜儿眼巴巴看着他装可怜。

沈二郎收回思绪,“别装。我正帮你想办法。找村正租——先租后买。以防钟老二和钟老三从中作梗,租契上得写明你有权优先买地,还要约好多少钱一亩。”

以免届时价高者得吗?喜儿前世没有经手过这些事,不禁佩服他考虑周到。

喜儿把刚得的两贯钱拿出来:“够吗?”

沈二郎指着一贯钱:“五年百亩。”

饶是喜儿料到荒地便宜也没想到这么便宜。

“便宜?”

喜儿难以置信地点头。

“你刚刚说过,荒着也是荒着。地租给你每家能分十几文。十几文钱不多也可以买半袋杂粮,够一家五六口人吃十来天的。”

喜儿假装没听懂。

沈二郎:“不懂也无妨。你知道百亩地五年一千文足矣就够了。”

“我找姐夫去。”

二郎无奈:“下雨天怎么去找村正?此时买来也没人帮你种。”

喜儿坐回去:“相公喜欢吃什么?”

二郎不禁苦笑,他喜欢有用吗。

“我什么都喜欢。”

喜儿看出他担心自己时日无多,故意逗他:“相公好贪心。”

沈二郎挑眉:“这个家姐夫最大,但姐夫也得听我的。”

“你威胁我啊?”

沈二郎:“听出来了?”

“我又不傻!”喜儿起身出去就喊,“姐夫,二郎要种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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