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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接过有画的两张纸,上面两个人,身着甲胄,一人持鞭一人持锏,正是话本中持镀金熟铜锏的秦琼和有着十三节紫金钢鞭的程咬金。
二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竟然无言以对。
有为听到动静过来,看到他舅满脸复杂的样子万分想笑:“舅,你不是号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怎么啦?两门神就把你难住了?”
二郎瞪他:“闭嘴!”
村民试探地问:“是不是这些年没画过,忘了?”
“我才三十四,过了年才三十五,不是六十五。”二郎接过村民的纸,“我不会雕刻。”
村民大喜:“不用雕,画木板上明年还能用。”
二郎没好气道:“您真会过日子。”
第131章 国丧
几个村民疑惑不解, 这么点事二郎至于生气吗。
钟子孟一见几人误会,又想着大过年的不能让人心存芥蒂:“书生为了吃饭编的话本你们也信?”
村民们恍然大悟,很是不好意思地表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二郎无奈地瞥他们一眼:“我这里没有笔墨,去有为房中。”
几人跟着二郎到有为卧室外间就眼巴巴等着二郎。二郎提起笔, 陡然想到自家没颜料,问他们怎么给门神上色。说到“门神”二字, 二郎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中一个村民很是得意:“我们早就想好了,找一些草熬点水涂上去,晒干再贴门上。”
另一个村民接道:“可以用红梅、绿草, 黑色的就用锅底灰。”
二郎一边照着村正的门神画一边问:“鞭和锏用什么?”
“胭脂!”几个村民脱口而出。
有为眨了眨眼睛, 仔细想了又想:“胭脂不是红色的吗?”
“也有黄色的。”村民浑不在意地说:“没有胭脂也可以用橘子皮。我们帮喜儿摘橘子,喜儿给我们的橘子还没吃完。再说了,不管用什么, 能吓唬住孤魂野鬼就行。”
二郎看着快画好的“尉迟恭”,顿时觉着眼疼, 忍不住阴阳怪气:“真能凑合。”
“是不如你,你都没想过挂门神。”村民也会挤兑人。
二郎想说什么,到嘴边索性放弃, 总不能说他并不想把以前的同僚挂门上吧。虽然尉迟恭和秦叔宝不是画上那样,可一想到是他俩, 二郎的神色就一言难尽。
几个村民见状就跟钟子孟说二郎不愧在长安多年,艺高人胆大,不畏鬼神。
二郎:“我手怎么突然有点疼?”
几个村民顿时不敢埋汰他。
二郎确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画得比村正买的传神。
村民来找二郎也没指望他画的跟买的一模一样,以至于看到要活过来的门神, 村民相视一眼,出门就跟乡邻乡亲显摆。
当天下午就有人骑驴去安阳。
傍晚,村民三五成群,嬉笑着推搡着,陆陆续续到钟家。钟家安静的小院热闹的跟长安东西市似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卷纸。二郎见状拉着喜儿回屋。
韩得明揪住小金毛:“沈爷,你儿子在我手上。”
二郎停下,回头看到小金毛两只前爪都落到韩得明手里。二郎无奈地松开喜儿走过去:“孩子都快走了,还这么幼稚。”
“就是家里有孩子,今年才想挂门神。”已为人父的韩得明把小金毛塞二郎怀里。喜儿过来抱小金毛。二郎叹了口气:“先来后到排好队。我只画到亥时。”
有人就问二郎明天还画不画。
二郎:“明天辰时到午时两刻。”
下午挂年画不吉利,村民连连点头表示可以,然后按照进来的顺序排队。
韩得明排第三,隔着俩人劝二郎慢点画。排在后面的村民忍不住说:“慢点画猴年马月能画完。”
二郎:“早干嘛去了?”
“咱们也不知道城里有卖门神的。”
“知道也没想到那么贵。”
两个村民先后说。
二郎无言以对。
亥时一刻,村民还跟二郎商议,叫他再辛苦一下。二郎伸出手:“还能伸直吗?”
村民顿时不好叫他继续。
喜儿打半盆热水,叫二郎先泡手再泡脚。
其实二郎累也不累,就是天冷握笔手快冻僵了。
钻进温暖的被窝,二郎把妻子揽入怀中,喟叹一声:“舒服!”
喜儿:“你画年画的时候韩得明的母亲抱着他儿子来过,我一问才知道都怪下午找你画年画的几人,出去逢人就显摆,村正买的没你画的好。”
二郎睁开眼:“村正明儿不会找我再画一副吧?”
村正是这样打算的。
一墙之隔,金宝父母还没睡,在金宝房里问他会不会画画。
虞世南书画双绝,指点过金宝和有为。金宝一说他会,他娘宁氏就要去村正家借年画。金宝慌忙拉住他娘:“半夜了,先睡觉。”
冬日的月光都是冷的,宁氏点头:“对,先睡觉。”
四更天,金宝惊醒再也睡不着,他撑到天蒙蒙亮,隔壁有动静,金宝爬起来,悄悄开门,悄悄敲门。
钟子孟上了年龄觉少,起来喂牛和马。突然听到声音吓一跳,握住铁锨慢慢移到门边:“谁?”
“大爷爷,我。”
钟子孟松了口气:“怎么起这么早?”
“我——”金宝本想找有为,看到钟子孟才想起来,他大爷爷知情,“大爷爷,我爹娘叫我画门神。我想象一下都觉着别扭。天亮了你去劝劝他们,我去小叔房里眯一会。”
钟子孟点点头:“莫说你,我也别扭。”
金宝顿时放心下来。心无牵挂,他沾着枕头就睡着。
钟子孟趁着牲口吃草,他把牛圈驴圈和马棚打扫干净。钟子孟累得身上暖呼呼的,隔壁开门了。
冬天无事可做,钟文长就过来跟他大伯话家常。他看到粪坑里的粪,抄着手倚着门框说:“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躺着反而冷。”钟子孟把羊牵出来拴树上。
宁氏风风火火跑出来:“相公,咱家金宝丢了!”
钟文长差点没站稳:“谁?”
钟子孟想笑:“在有为房里看书。”
宁氏揪着的心落到实处:“他——这个混小子,叫他看书他玩,今儿除夕又看书。也不知道他脑子一天到晚怎么想的。”
呼呼大睡的金宝又差点吓醒。
钟子孟:“你也准备挂门神?”
宁氏点头:“万一可以辟邪呢。”
“年画哪有活人有用。”钟子孟摇头,“二郎跟你家一墙之隔,有什么好怕的。”
宁氏:“二郎叔又不是门神。”
钟子孟:“二郎以前守宫门,骨子里都有血腥味。”
宁氏和钟文长曾经有过类似猜测,以至于夫妻二人愣一下,回过神就信了。钟文长低声问:“二郎叔有没有见过尉迟将军和秦将军?”
钟子孟:“以前他俩乃左右禁卫将军,你说呢?”
宁氏也怕别人听见:“是不是年画上那样?”
钟子孟摇头。
宁氏:“难怪您说门神是书生为了讨口饭吃编的。可是他们既然是左右将军,那——”
钟子孟不想听她诡辩:“真想画就去城里买纸,等人都走了叫二郎给你画一幅。不耽误你午时三刻前贴门上。”
宁氏立刻回家拿钱。
钟文长又问:“大伯,二郎叔跟他们有联系吗?”
“左右门神吗?”钟子孟半真半假道,“以前说过几句话。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就算以前关系亲近,二郎这些年很少去长安,偶尔一次还是送高明兄弟几个,过一夜就回来了,人家哪还记得他是谁。”
言之有理。
“那伯施和克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