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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雀,一只小鸡。”村正都不稀罕提这事,“要不是你俩,我得一直以为只有我们乡下人起个贱名好养活。”
二郎过去拿走村正手里的东西,瞥李恪:“晨风和高明也不是什么好名。高明父亲给他起这名时想到的是兔崽子。鹞子比作晨风。两只地上跑的,两只天上飞的,有何不同?”
村正万分诧异,不禁说:“你们哥四个不愧是亲兄弟。”
高明领着包裹走人。
喜儿等人接过村民手里的行李,叫村民回树下乘凉,他们进去给高明兄弟几人收拾床铺。
村民回到斜对面古树下,喜儿移到二郎身边低声问:“晚上怎么睡?”
虞世南在二郎身后同杜如晦讲朝中和长安近日发生的事,听到这话端的怕被发配到金宝家,着急忙慌说道:“我和克明住一屋。”
喜儿嫌他添乱,回头瞪一眼:“哪凉快哪待着去。”
闻言虞世南确定无需他让出半张床,又问杜如晦有没有吃的。路上太热,驿馆的饭不是人吃的,他从清晨出发到现在就喝半碗粥。
杜如晦:“二郎算着你们该来了,这几日午饭都做多点放锅里温着,你们不来就留我们晚上吃。”
虞世南去井边打半桶水,冰凉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虞世南顿时觉着活了过来,可以吃掉一头牛。
说起牛,钟家老牛可以报官府宰杀了。钟子孟打算屋后黄豆种下去,门前水稻收上来,就上报朝廷杀牛。一半留着吃,一半卖给城里人。
钟子孟都不敢杀猪,杀牛的肯定是村中老人。不用亲自动手,钟子孟才狠得下心。否则他只能等牛慢慢老死,亦或者卖给旁人。
钟子孟也想过卖给旁人。可是全家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钟子孟又想留下牛骨炖汤。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肥水不流外人田。
青雀同李恪说过,钟家极小。李恪看到钟家的大院子很意外。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进村,跟青雀以前一样看着什么都稀奇。他的笔墨纸砚书本被有为送去东屋,两手空空闲着无事,他看看猪圈又看看牛棚,看够了,转过身注意到不远处虞世南粗鲁的动作吓一跳。
李恪揉揉眼睛,想说虞世南被鬼附身了吗,又看到他往厨房去,李恪好奇跟进去,虞世南拿掉高粱杆做的锅盖,从里面拿个灰色包子。
李恪:“这是,包子?”
“加了高粱面的。只加一点不摩嗓子。”虞世南递给他一个。
李恪想伸手又把手缩回去:“这么吃啊?
虞世南点头:“农家没有那些规矩。平日里村民都端着碗到树下吃饭。树下阴凉,屋里闷热。”
李恪后悔了,他没想到农家如此没规矩。可他来都来了,也不能立刻走人,否则青雀个混账东西还不得嘲讽他一辈子。
李恪硬着头皮接过去,苦着脸咬一口,蓦地睁大眼睛:“豆腐包子?”
虞世南点头:“豆腐,腌菜,感觉还有黄瓜。咦,还有小虾皮?应该是村里人在河里捞的,喜儿找他们买的。这样的天是不是比肉包子开胃?”
烈日当空,李恪确实不想吃油腻的。
二郎告诉高明厨房里有吃的,也有一壶水。稚奴听见这话就往外跑。看到他哥在吃包子,叽叽喳喳地说包子是叔叔给他准备的。
李恪:“屁股疼不疼?”
高明不敢朝弟弟脑袋上使劲,也不敢拍他的背,担心把小孩拍岔气,所以稚奴不乖他就打肉多的屁股。稚奴小脸微变,决定讨厌这个哥哥。
其实李恪上面还有一兄,被过继给他叔父后没几年就夭折了。青雀一时说话不过脑就喊李恪三哥,理智回来就喊他二哥。
高明三两步过来拉走弟弟,到井边给他洗手。小崽子嫌他磨叽,小手往衣服上蹭蹭又往厨房跑。李恪在厨房门口看到这一幕,差点吃到鼻子里,怎么连幼弟也变得这么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的稚奴还没忘他还没有灶台高,扒着二哥的衣袖要包子。李恪的神色一言难尽,给他拿一个:“讨厌谁?”
稚奴转身找兄长:“又不是只有一个哥哥。”高明接过李恪递来的包子给幼弟:“道谢!”
这里没有父皇母后撑腰,小稚奴乖乖向二哥道谢。
沈伊人和钟子孟帮几个孩子归置行李,叫喜儿和二郎再给他们做点吃的。
喜儿叫有为去园子里摘绿叶苋菜,金宝烧火,她和面压面条,二郎移到锅后面煎五个荷包蛋。李恪又惊得难以置信:“叔会做饭?”
二郎:“只会做几样。”
李恪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煎好鸡蛋,二郎加入热水,有为去井边洗苋菜。汤色发白,喜儿把面放模子里压成条,面条浮上来,有为倒入苋菜。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钟子孟把饭桌移到堂屋门边,二郎把面端过去:“先凑合着吃。一会儿我去村里买两只大公鸡,晚上吃小鸡炖菜。”
李恪奇怪,钟家不是有个果园,果园里养了很多只鸡吗。初来乍到,李恪没敢问东问西。
喜儿用炒菜锅煮面,大铁锅干干净净,高明几人吃面的时候,喜儿拎两桶井水倒锅里,二郎烧水。饭毕,老老小小吃出一身汗,二郎叫全家人出去,拿出水盆,热水和井凉水都拎到做变蛋的棚下,叫他们沐浴。
虞世南不好跟皇子们在一处,就随杜如晦出来,名曰他可能有点中暑,先歇一炷香。二郎留在院里看着三位少年和一个小崽子别玩水。
稚奴不玩水就不是稚奴了。
二郎看着小孩在高明身边玩一会,高明烦的要打他,他又跑到青雀跟前,眼睛盯着李恪:“稚奴,我家有个好玩的。你乖乖洗澡,洗好我就带你去。”
“你骗人!”又长一岁,小稚奴不好骗了。
二郎点头:“既然你这样认为,那就当我没说。”
怎么跟稚奴预料的不一样?叔叔一计不成,不应该再来一计吗。难道真有好玩的。小崽子回到收拾他毫不手软的长兄身边,叫长兄先给他洗。
高明不想理他,但更希望他有多远滚多远。高明很是粗鲁的给他擦干净,二郎给小稚奴穿戴齐整,领着他去屋后。
兴许在小猴子眼中高高的院墙宛如牢笼,或一张血盆大口,小猴子的小房子移到小薇家中当日它很踏实,当它意识到大门紧闭它就成了困兽,宁可冻死也要那个温暖小窝。不得已又把它搬出来。小猴子至今住在钟家屋后。没有大门阻挡,它想上山上山,想爬墙爬墙。
近日天热,山上也闷,小猴子在小窝东边趴着。稚奴靠近就忍不住蹲下去:“叔叔,小娃娃身上好多毛啊ⓨⓗ。”
喜儿脚步一顿,神他娘的小娃娃。
二郎无语又想笑:“这是猴儿,不是娃娃。”
稚奴指着猴子的爪子:“跟我一样啊。”又盯着猴子的脸,“也一样啊。”仰头问,“叔叔,小娃娃不热吗?稚奴要热死了。”
二郎训他:“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这样说。”
喜儿移到稚奴另一边:“稚奴,见过小猫吗?”
宫里很多野猫,稚奴经常可以看到:“见过啊。”
喜儿:“你觉着猫热吗?小猴子跟小狗一样,都用四个腿走路。小娃娃是用四个腿走路吗?”
稚奴点头,他刚看到小薇的女儿在铺席上爬来爬去。稚奴的妹妹爱哭,导致他不喜欢不会说话的小不点,所以他看到小薇的女儿恨不得绕道走。
稚奴指着南边:“你看,还爬呢。她好笨。这么大了还不会走。”
喜儿捏捏他的小脸:“这么可爱又聪明的小孩,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稚奴扭头避开她的手:“婶婶,我喜欢你,让你捏一下。你再捏我,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