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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猪脑。”
杜相想象一下,脸色极其复杂, 想吐吐不出来,别过脸不敢看碗里的猪脑。
喜儿一脸好奇地问:“听说有道名菜叫‘活猴脑’, 你没吃过啊?”
杜相怀疑喜儿趁机嘲讽他,亦或者为了口腹之欲丧尽天良的勋贵世家:“我吃过鸡脑。”
二郎去厨房拿个空碗,给喜儿夹几块红烧肉, 几块排骨和几块小酥肉。喜儿放过杜如晦,叫三位少年先吃小酥肉, 小酥肉猪油炸的,凉了不好吃。红烧肉和排骨可以放到晚上就米饭。
有为喝口鲜汤,吃一口滑溜溜米粉, 头回觉着主食比汤美味:“舅母,我看橱柜里有半盆汤, 汤里有猪耳朵和大肠,我们晚上还吃米粉吧。”
喜儿点头:“厨房还有粉,锅里还汤。没吃饱再煮。”
二郎余光发现陈冬日只夹面前的菜,就叫他吃肉。
饶是陈冬日来钟家一年多,习惯了钟家三不五时弄一桌菜,此刻看到桌上没有一个素菜也惊得心慌。
得亏舅母会赚钱,否则能要几年不吃垮啊。
其实这一桌菜只有五花肉贵。没收拾的猪头和猪大肠白菜价,里脊肉和排骨上面没有一丝肥油比羊肉便宜一半。做米粉的大米是自家种的。青菜也是自家种的。煮汤的料不是山上寻摸的就是自家种的。放在长安这一桌得不少钱,在村里没几个钱。何况十来个人吃两顿。
二郎见杜如晦还是不敢吃,叫秦叔宝和虞世南尝尝。接着二郎又解释他收拾的干净,没有腥味。
早课结束,二郎就叫钟子孟和外甥女婿歇着,他把猪头劈开,猪脑拿出来挑去薄膜和血丝。喜儿炖猪头的时候放了很多姜和葱跟以前一样做,二郎今儿没吃也相信就像带着肉味的嫩豆腐。
秦叔宝不想尝试,虞世南不好意思把勺子伸进别人碗中,哪怕此人是与他同处一室的杜如晦。
钟子孟去厨房拿俩空碗,杜如晦把猪脑拨到碗中。虞世南尝一口,猪脑的嫩滑在他意料之中,但干净的味道让他很意外:“克明,可以尝尝。你不能大口吃肉,也不能一直喝汤喝粥。”
二郎:“你不吃给我。”
杜如晦瞪他:“激将法是我玩剩下的。”
钟子孟笑着解释二郎喜欢吃猪脑。以前他只能吃鱼肉或肉糜,喜儿为了给他改善口味时常做猪脑。有几年无论谁杀猪都把猪脑送过来给他补身子。
虞世南:“猪脑也可以补身体?不是吃什么补什么?”
言外之意杜如晦无需补脑,他不想吃就算了。
二郎:“我问过大夫,可润肺,可安神,可补脑。大夫也提醒我们好东西也不能天天吃。”
这个道理虞世南懂,补多了肝火旺极有可能补出血。
杜如晦一听对身体好,挖一勺,闭上眼睛塞嘴里。
喜儿嗤笑一声,心说战场上血肉模糊都不怕,怕猪脑?还是杜相吗。
二郎提醒喜儿先用饭。他问杜如晦:“如何?”
杜如晦:“有点腻。但没有腥臭味。”
二郎:“那你给伯施吧。别吃吐了。另一个晚上煮给小薇吃。”
小薇拒绝:“我不吃。”
虞世南把碗移到他面前就说他不嫌弃。
二郎揉揉额角,对他很无语,这老头怎么跟贪吃鬼似的。虞家也算是世家大族,早年战乱也不可能短吃少穿。“不是怕你吃,也不是我偏向自家人,你又吃红烧肉,又吃猪大肠,晚上再来一个猪脑,受得了吗?”
秦叔宝失笑。杜如晦也乐了:“伯施兄,二郎所言极是,你的身体不比冬日和二郎,不能吃太多。别我痊愈了,你一病不起。”
好声好气同虞世南商议,七旬老者还是能听进去的:“那我俩一人一半?”
杜如晦点点头,挖满满一勺。
有为和金宝偷偷互看一眼,不愧是老小孩,七十岁跟七岁似的,还得哄。
钟子孟给不敢夹菜的铁柱夹两块小酥肉:“蘸点汤也好吃。”
有为和金宝见状也夹几块放碗里。
日日清汤寡水,杜如晦馋得很,干脆低下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汤鲜粉滑,一盆盆米粉吃完,果然红烧肉和排骨没吃完,还剩有一半。
饭毕,小薇要刷锅洗碗,喜儿没敢叫她干,哪怕村里很多女子生了孩子四五天就干活。喜儿叫二郎刷锅洗碗。杜、虞、秦三人脸色骤变,像是早年突然听到秦王决定除掉兄长似的,一个比一个不可信。
二郎笑着解释:“我也该学着做饭了。以后喜儿病了又想吃她自己做的饭菜,没人会做岂不是要饿着。”
杜如晦的嘴巴动了动,很想提醒他钱不买奴仆留着做什么。可话又说回来,千金难买他愿意。
虞世南无法接受二郎绕着灶台转:“喜儿,你做什么?”
“我烧火啊。锅碗瓢盆油腻腻的,井凉水洗不干净。”喜儿注意到大姑姐不甚满意,“心疼啊?”
沈伊人确实心疼她弟:“她是你相公,轮得到我心疼吗。”
喜儿很意外:“大姑姐,有长进啊。”
沈伊人气得瞪大眼睛:“我打你!”
二郎把喜儿拽去厨房,叫外甥女婿打两桶水,缸里的水留着晚上做饭。
孩子睡了,小薇闲着无事在厨房门边站着:“紧着缸里的水用。”
二郎叫她自己看。
小薇勾头看看,缸盖盖着,盖子上有放好多东西,打水势必掀开过缸盖。小薇不禁说:“跟舅母一样懒。”
喜儿:“什么也不懂。这叫该勤快勤快该懒懒。”
“说不过你。”小薇总担心孩子醒来动一下被被子遮住口鼻憋死过去,于是就去她爹娘房中看孩子。
喜儿哼一声:“有为,金宝,铁柱,拿木柴。”
撑得难受的三个少年装听不见。喜儿见无人应答,慢悠悠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秦叔宝忍不住说:“锅还没刷啊。”
话音落下,恨不得躺在地上的三位少年朝外跑,片刻,一人手里多几块木柴。秦叔宝诧异:“说给他们听的啊。”
有为抱怨:“舅母就喜欢威胁人。”
喜儿:“我要小木棍。”
二郎看一眼有为拿来的木块:“可以。今日天暖,锅刷干净烧热水洗头。”
铁柱一听洗头就想跑。有为和金宝一左一右按住他。有为数落他:“多大了还怕洗头?你头上长虱子,我不跟你玩。”
铁柱试图扒开他俩:“我可以回家洗。”
喜儿爹娘兄嫂邋遢,自己都懒得伺候自己,哪有心思帮铁柱烧水洗头。喜儿:“回家给你妹洗。小姑娘不收拾的干干净净以后谁敢娶。”
铁柱看见陈冬日:“那就招上门女婿。”
喜儿噎了一下:“……招回家陪你妹受罪啊?”
虞世南诧异,喜儿竟然能想到这点。
钟子孟在他身边,同他一起到门外,见状低声解释:“喜儿总能语出惊人。”
秦叔宝在钟子孟另一边:“这就是喜儿的智慧吗?”
钟子孟点头:“有时听起来大逆不道,其实也有道理。”
秦叔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二郎把剩菜放橱柜里,发现里头有一盆黄豆:“喜儿,泡点豆芽?”
沈伊人在厨房门外坐着,听到这话回头说:“园子里那么多菜不吃就老了。”
喜儿叫二郎把那盆黄豆拿出来,她放里面的,本想做豆腐,不巧赶上下雨,这两天一忙又给忙忘了。
二郎:“明天做?”
喜儿点头:“晚上睡觉前泡上,明天上午做。”
翌日,沈伊人收拾厨房,喜儿把泡了一夜的黄豆皮揉掉就叫姐夫和外甥女婿随她去做豆腐的人家中磨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