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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宝不禁提醒:“我也是哥哥。我们说好的,各论各的。”
“你是侄儿!你和哥哥说好的,不是和我说好的。”稚奴理直气壮,二郎头疼,“稚奴,不困啊?”
车厢里安静下来。
几个少年走后,钟家也变得异常安静。虞世南天天指点几个少年练字,二郎忙的时候他还得给几个少年讲文章讲兵法,村里孩子也会跟着听,他觉着累。人都走了他又觉着日子无趣,问钟子孟有没有棋,他和杜如晦杀两盘。
钟子孟差点被口水呛着:“下棋?下棋不耗神?”
虞世南懊恼:“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忘了。克明,你得静养,静养。”
钟子孟看出老先生闲的难受,就问他想不想钓鱼。
虞世南不好把杜如晦一人扔在屋里,杜如晦笑了笑,让他尽管去。虞世南犹豫道:“我去去就回?”
钟子孟把鱼竿和板车以及草帽翻出来,鱼竿给虞世南,草帽给杜如晦戴上,叫女婿推着杜如晦去河边,他去粪坑和墙边找蚯蚓。
小薇快生了离不开人,钟子孟把蚯蚓和躺椅交给喜儿,喜儿和陈冬日一左一右陪老人和病人。
虞世南还是不相信二郎和钟子孟那番说辞——喜儿乃有福之人,经她手的东西都自带福气。虞世南和杜如晦一直认为喜儿只是大智若愚。趁着钟家人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虞世南问喜儿的果子怎么种的,鸡鸭鹅怎么样的,为什么果子那么好吃,肉那么香。
喜儿两眼一睁,不假思索:“就是那么种的,那么养的啊。”
虞世南张了张口,改问二郎怎么好起来的。
喜儿:“多喝水多吃饭。”
虞世南呼吸停顿一下,转向另一边的杜如晦,你信吗。
杜如晦不信也不行。钟家并没有奇怪之处,甚至不信道也不信佛。这些天只有热得难受,或阴雨连绵的时候,他才能听到钟家人临时抱佛脚。
虞世南始终认为“福气”过于虚无缥缈,钟家一定有能叫人延年益寿的东西。可他这些天连二郎房中和后面小薇家都去过,他还撺掇过稚奴“找东西”,结果一无所获。
虞世南也不想这么干,他只是不想替杜如晦收尸。杜如晦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忙了那么多年,没过几年好日子就病得起不来,想想都替杜如晦可惜。
参加“玄武门之变”的将军有几个这几年先后离世,秦叔宝身体也不好,偏偏太上皇身体康健,虞世南担心杜如晦和他先后离世后,他日太上皇闲着没事折腾陛下,陛下无人可用。
陈冬日有过跟虞世南一样的怀疑,然而小薇天天跟她舅母在一起都没看到奇怪的景象或物品,说明喜儿确实是有福之人:“老先生,你怎么就不信呢?”
喜儿:“外甥女婿有所不知,长安人心眼多,吃个鸡蛋都怀疑里头有没有骨头。”
杜如晦失笑。
虞世南气得怒瞪喜儿:“我是你相公的师傅!”
喜儿:“我相公只有一个师傅,就是把他养大的兄长,高明、青雀和稚奴的父亲。”
“你你——你傻,我不跟你说。”
喜儿睁大眼睛一脸天真:“那你还问我二郎的病怎么好的?”
虞世南想说,二郎不是中毒吗。瞥到陈冬日,老人精把话咽回去:“我闲得慌,不行?”
“你高兴就好。”
虞世南噎的有口难言,“克明,咱俩换换。”
杜如晦哭笑不得,他真是越老越像小孩,没比稚奴大几岁:“怎么换啊?”
虞世南席地而坐,杜如晦不能久坐,此刻是躺着的。虞世南看了看杜如晦,叫陈冬日往旁边移,他挤到两人中间。
喜儿白了一一眼虞世南:“年龄越大越小心眼。”
“你说什么?”小心眼没听清。
喜儿:“只长岁数不长心胸。”
虞世南指着她,咬了咬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吾!”
喜儿点头:“是啊。我是女子,你是小人。”
“你你你——”虞世南张口结舌,“你说是就是吧。”
学我?喜儿转向他那边。杜如晦真担心这一老一小打起来:“喜儿,咬钩了。”
喜儿手里也有个鱼竿,闻言本能转向河面,看到鱼线动一下,慌忙甩起来。鱼钩上空无一物,喜儿可惜手慢了。
喜儿瞪一眼虞世南,都是他害的。
老头确定自己说不过她,以免自己死在杜如晦前面,索性假装没看见。
鱼不值钱村民依然在稻田里养鱼,晒成鱼干或做成糟鱼留着冬天卖,亦或者自家吃。这就导致村里人不稀罕河里的鱼。
大半个时辰过去,天热起来,喜儿和虞世南钓了六条一两斤重的大鱼,六七条小的。喜儿把小的扔稻田里,大的一分为二,一半做汤煮面,一半红烧。
杜如晦喝一碗浓浓的鱼汤浑身舒畅。
虞世南本不稀罕鱼汤,但喜儿用鱼汤煮面,老人家头回吃到有着浓浓的鱼味却不见鱼的汤面,味道也极好,以至于他吃两大碗打饱嗝,放下碗筷就犯困。
中午热睡不着,虞世南就到室内一边为他和杜如晦打扇子,一边感慨喜儿会吃。
杜如晦以前喝鸡汤喝果汁都尝不出味,今儿却能闻到鲜味,他不禁点头:“是这样。二郎该到长安了吧?”
“三公子太小,不能走太快,得酉时左右。”
看到长安城,二郎犯难,有为和金宝怎么办。进城前二郎停车,问几个小的要不要找个地方小解。稚奴嚷嚷他要,二郎就叫金宝和有为领他去。
他俩拉着稚奴走远,二郎移到长孙无忌马车旁问他和高明以及青雀,叫有为和金宝去谁家。
高明:“我一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有为和金宝可能已经猜到我们不姓长孙。舅舅家不可能有这么多腰配长剑的禁卫。”
青雀试探道:“进宫?”
二郎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你怎么跟他俩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二郎朝高明睨了一眼,“他哥俩跟有为和金宝胡扯,他们姓长孙,你这个舅舅是无名之辈。”
长孙无忌瞪俩外甥。
青雀:“比起你自己,你小舅子不是无名之辈?”
长孙无忌无言以对。眼瞅着他仨快回来了,长孙无忌想了想:“让上天决定。我和二郎坐在外面驾车,有人认出我们,我们直接进宫。否则半道上换车,我带他们去我小舅子家。”说到此看他太子外甥。
高明点头。
二郎见状迎上去,稚奴可怜兮兮的叫着饿。二郎转向长孙无忌,怎么办。长孙无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二郎要切个西瓜,小孩不想吃瓜也不想喝水要吃肉。
离皇宫还有一段路,二郎担心他哭闹:“先去东市买点吃的?”
“好啊。”稚奴只听说过东西市,兴奋的瞬间精神起来,仿佛前一刻蔫了吧唧的小孩不是他。
长孙无忌留下四名身着常服的禁卫,令其他人先走一步。
此时东市人不多,二人的车和四匹马从头到尾都没被人认出来。出了东市,长孙无忌正打算换马车碰到秦叔宝。其实秦叔宝先看到长孙无忌,遥遥拱手:“辅机,怎么在这里?”
“辅机”是长孙无忌的字。长孙无忌想说,你怎么在这里。掐指一算,今日休沐,憋了一个三伏天的秦琼出来散心实属正常。
秦琼是禁卫首领之一,四个禁卫慌忙下马:“秦将军。”
有为和金宝不禁撩开车帘,看到护卫一副秦琼下属的样子,相视一眼,转向稚奴问,秦将军跟他们很熟吗。
兄长只说不许说宫里的事,不许喊父皇母后,没说不可以说秦将军认识舅舅。稚奴点头。隔着车门,二郎听到这话就想阻止,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外甥问:“他们是同僚吗?同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