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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没有母女俩泪眼相望的场景,王夫人起身就往外走,这房里满眼的红让他有有种烦躁感。
王幼昕怔住了。没想到在她这最重要的日子里,娘也只是说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她忍不住唤了声,“娘!”
王夫人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
迟疑了下,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娘,可以给我你平时戴的那支翠玉簪吗?”
那支簪子不是最名贵的,造型也不华丽,但是偶尔会看到娘戴着它,虽然娘待她始终冷淡,可是她还是希望出嫁后有件东西可以让她看着素年娘,比起那堆丰厚冷冰冰的嫁妆,她宁愿留一两样娘用过的东西。
王夫人顿了下,然后淡淡地丢下一句,“晚了,你三妹前两天说缺了支素净的簪子,跟我讨了它,我就给她了。”
“啊?可是……”王幼昕呆愣了下,还想说下什么,王夫人却已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她难掩伤心失望地垂下眼,低低问着站在身边替她整理东西的姚妈,“我是不是很不好,所以娘在这么不喜欢我,连支簪子都不愿意给我……”
其实想要那支簪子的话在之前她就说过了,刚刚她看首饰盒里没有那支簪子才特地出声讨要,没想到的是娘给了不是亲生的妹妹……
万般失落让她忍不住回想过往母女俩相处的情形。
从小时娘就很少抱她,也很少对她笑,平常没事更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让她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娘亲生的。
娘是大家闺秀出身,重规矩,也讲究排场,她则喜欢安静,做点绣活,或者是在厨房里钻研菜谱,也不重打扮,她想过迎合娘讨她欢心的,但却发现她永远达不到娘的要求,只是换来她更多的斥责,久了她也放弃了,试着从拿手的事情取得娘亲的认同。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她以为自己出嫁的这日母女俩至少可以说一点体己话,谁知得到的也只是这样简短的训斥而已。
王幼昕越想眼眶越红,身上的大红喜衣对她来说更是刺目到不行。
姚妈心疼看着她小脸上的落寞,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拿起帕子轻轻地在她的眼角压了压,安慰地说:“今天可是大小姐的大喜日子,出大门前可是不能哭的。”
“姚妈……我只是……”王幼昕眼眶含泪,却不知该怎么诉说自己心中的委屈。
姚妈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劝着,“大小姐,夫人虽说不常亲热地待你,但是冬天夏日什么好东西也没有缺了大小姐的份,大家还说大小姐很幸福,我们镇上哪个姑娘出嫁嫁妆有你一半的丰厚,如今你要出嫁了,夫人说不定心底难过,才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小姐可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哭红了眼,不说会让人给笑话,这大喜日子哭成这样也是不吉利的。”
知道姚妈是在安慰她,她们都心知肚明王夫人是出于爱面子才替她筹办如此丰厚的嫁妆,但王幼昕还是配合地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一点释然。
是啊,比起世上许多困苦的人,她衣食无缺,生活无忧,娘待她虽冷淡了些,但也没有打骂过她,她有什么好抱怨的?
想通了这点,心中的失落总算消退了些,反而是出嫁前的紧张又占据了心房。
不知道她的夫君是怎样的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待她好?
不知道公婆是否好伺候?
太多的担心又让她的小脸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回头看着姚妈。“姚妈,我好紧张。”
姚妈可蔼地看着她拿起梳妆台上的凤钗轻轻帮她插上,“大小姐别担心,为人妻该会的事你都学得差不多了,武定候府人丁简单又没有小姑妯娌,更不用担心未来要勾心斗角地过日子,更何况小姐这样惹人疼爱,到了武定候府里必定也会顺顺利利白。”
姚妈温柔的声音安抚了她出嫁在即的紧张心情,比起自个娘亲,王幼昕许多时候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厨娘待她更亲、更好。
姚妈还想说些什么来宽她的心,但是屋外突然响起的炮竹声却提醒着她们吉时已到,迎亲的人已经到了大门外了。
姚妈眼神一黯,匆匆又补上一句,“大小姐,我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帮你准备压箱底的东西,就擅自帮你备了一份,放在箱子里的檀木盒中,等到没人时,你再拿出来看。”
说完,姚妈即使不舍也得离开了,毕竟今天这种日子府里上上下下都很忙碌,她这个厨娘不得回去张罗糕点菜肴。
王幼昕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红盖头已经兜头罩下,随着嘈杂的人声逐渐接近,她揪紧手中的帕子,忐忑地坐在椅子上。
“请新娘出门……”喜娘拔高的声音在房门外嚷着。
王幼昕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每一步都像是踩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而行。
走出门口,炙热而刺眼的阳光穿透了红盖头,只剩不一片炫目的红光在她眼前闪现。
她轻闭上眼,然后又睁开,眼底的紧张全化为一种坚定。
总之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好好地过接下来的日子。
当火红的轿子被抬出王府时,一个身姿绰约、面容艳丽的女子隐身在门后,揪着帕孑,死死地看着那顶轿子远去。
“总有一天,我也能坐在那样的轿子里……”她喃喃地说着,揉碎了手里红色的凤仙花。
手空,汁液染红了手掌和地上。
迎亲拜堂等一连串仪式之后,一群人就跟着喜娘簇拥着新卜往新房走,不只金尔凡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长得什么模样,就是几个亲朋好友也兴致勃勃。
本来金尔凡就是家中有女儿的人特别关注的对象,本来想说等他回京后就上门打听消息,谁知他刚一回京,就跟着收到金家派人送来的喜帖。
而且婚期也挺匆促的,金尔凡回京还不到一个月就准备拜堂,让一大群人都莫名所以,还有好事者暗自猜测会不会是他对人家姑娘一见倾心,所以赶着把人给娶回家。
这众多猜测和流言让黎彦儒这个喜欢凑热闹的专程搜集来,一一说给好友听,顺便取笑了他一番。
金尔凡对于现下这个坐在喜床上的女子除了好奇,其实还有些不以为然。照理夫家收到丰厚奢华的嫁妆应该心喜,但对他这个长年在边关贫瘠之地带兵作战的人而言,只觉得王家财大气粗,对于在那种环境长大的王幼昕也难有好感。
他接过喜娘递来的喜秤,随手一挑,红盖头就这样落了地,所有人全都专注地看着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含羞带怯地抬起头。
王幼昕在红盖头挑开的瞬间,稍微眯了下眼来适应终于不是血红一片的视野,然后才注意到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的男人。
即使她没见过几个男人,但光是那第一眼,她就可以肯定地说,她的丈夫是个勇敢无畏的男人,不愧是个纵横沙场的大将军。
高壮挺拔的身姿巍然屹立,刚毅的脸孔显得刚正不阿,黝黑的眼里不知在想什么,却让她难以自遏的脸红心跳,紧抿的唇看起来更是带着几分威严,有种号令千军的霸气。
即使他现在穿着一身喜气的红蟒袍,依然无法遮掩他一身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剽悍气质。
在打量完他后,她的心猛地一抽,因为她注意到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的喜色,只有敷衍和不耐烦。
当他那种审视的眼神望向她时,王幼昕忍不住咬着唇垂下头,不是害羞,而是看到他明显不愿意亲近的眼神,令她有些退却。
没人注意到这对新婚夫妻眼神交流后不寻常的表现,除了眼尖心细的黎彦儒,但在某人眼神的威胁下,他也只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什么。
然后金尔凡再度被簇拥出去敬酒,王幼昕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和房里其它女眷的祝贺声,只觉得喉咙里像梗了什么东西,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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