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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读书郎(261)
作者:商狄 阅读记录
他们刚刚给坊里的女工发完钱,如今躲在陈恒这里准备午休,顺道也听一听好友此路的见闻。
对这些人,陈恒倒没什么好隐瞒。连说带教的把事情讲一遍,江元白的心思活跃,听了半天,才问道:“恒弟,你说为什么一定要‘不与民争利’呢?”
他觉得林大人素有贤名,是个为百姓考虑的好官。要是他能亲自出手,秋浦街的问题,解决起来一定轻松许多。
身份地位不同,能用到的手段和资源也是截然不同。听到这个好问题,陈恒也是坐直身子。
他们四人围在小桌前,桌上只有一个水壶。钱大有见陈恒有话要说,赶忙替他倒了一杯茶。吃完苹果,陈恒从信达手中拿过手帕擦了擦,才道:“这里面的解法有很多,只说我能看懂的地方,就有两处。”
他顿了顿,拿起茶水润润喉,“父母官本该是为民做主的位置,如果手里拿着营生,就是亲自下场。这般又当考官,又当考生。碰上一心为公的好官,还能懂得让利、体恤民情。要是碰上个贪官,那案首之名,就被他们拿在手里肆意玩弄。”
陈恒说的如此粗浅易懂,几人都是会读书的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其中的利害,当即纷纷点头。
“确实。”江元白感慨道,“学好不容易,学坏……”
后半句话,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
“第二嘛。”陈恒笑了笑,“捞钱的法子那么多,好名声却难得很。”
这个问题他只能浅浅说一下,能不能听懂都是他们的事情。只能说里面的官商关系,就是手跟手套的联系。
当官的人爱惜羽毛,有些事交给外人来做,自己躲在暗处。等到东窗事发,再来个杀鸡儆猴。里外好处,都是自己的。何必亲自下场,背这个骂名呢。
这也是林如海一直不愿露面,极力希望秋浦街能从自己手上,完成官民切割的原因。既是为了自己的民声,也是为了预防继任者胡作非为。
薛蝌几人见好友不欲在此事上多谈,又把话题引到别处上。他们泛泛聊着,不久,就等到一身男儿装的宝琴,欢天喜地的进来。她的后头,跟着同样雀跃的赵主事。
两人一进来,就冲着陈恒连连道:“签下来了,签下来了。”
“是几年?”陈恒好奇的问。薛伯父去跟织造局的人谈判时,他曾说过不必越久越好。就不知道两方博弈下,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织造局的人,初见能里外赚两回的生意,怕是一心想要长久。就看薛伯父,能不能顶得住。
“三年的。”宝琴得意的举起手,扬着文书道,“他们还想求着我们多签几年,给爹爹说了不少好话。好在我们没动摇,咬着三年不松口。”
“甚好,甚好。”陈恒听完也是大笑,连忙请宝琴跟赵主事坐下,后者人还没坐稳,已经紧张兮兮的问,“小郎君,现在你说的东风也准备好了,我们要怎么办?”
薛蝌等人已经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银子,几人一起干,再慢的事情,也会快起来。到如今,赵主事手头的银子,只剩下一万多两。这里面还不算,薛家买布用的五千两。这笔帐,回头还要还薛家。
手头这点钱,最多也就够薛蝌等人发两日。到时候,坊里的热闹情景,怕是马上就要飞灰湮灭。到时再从如今的高处再摔下去,会是个什么样的惨烈下场。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一想就能明白。
“我手头还有三千两。”宝琴给了陈恒一个眼神,她想了想,又道,“我还能拿出两千两的私房钱。”
三千两是薛瑱给的。另外这两千两,是薛瑱跟范氏这些年一点点给她的。宝琴从小就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家中用度都够,才攒下这笔十分可观的数目。
听她这么一说,陈恒却对宝琴摇摇头。傻丫头,这话能当着你哥的面说嘛。我已经惹你爹生气了,再让你哥也着急上火,我以后还去不去你家做客了。
“不要急。”陈恒安抚一下众人,又从宝琴手中拿过文书看了看。
见上面的文字除了年限和大致内容外,对布匹的描述可谓十分模糊。这也是没办法的,殷久和李保想赚钱,又想有条退路。
秋浦街自身的本事不行,哪怕一时间拿住织造局的心态。只要一谈到剩品的交易,马上就会原形毕露。迟早会发生的事,心中有数就好。
陈恒检查过两份文书,就将其交给赵主事,又对宝琴道:“二弟,这东西先借我用两天。”
他是这些日子出门在外,这样喊宝琴喊惯了。宝琴自无不可,当即点头。薛蝌却在旁瞪大了眼,连连叫屈道:“恒弟,你叫我妹妹一声二弟,那你要叫我什么?”
“薛大哥,薛大哥。”在宝琴的憋笑声中,陈恒哄了薛蝌两句,才看向赵主事,“有劳主事,今日给他们发下请帖,明天我们去杨记酒楼吃顿饭。”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交给赵主事。后者对陈恒的谋划已经佩服不已,又有林如海在其背后站台,也不扭捏,直接接过,道了一声‘好’。
……
……
翌日中午,从秋浦街的账目上拿了十两银子,在酒楼开了两个雅间。陈恒拉着信达独坐一处,等上片刻,就听到隔壁屋里,传来赵主事接客的声音。
今日,他们要请的人,是城中的珠宝商。他们是黄文东死后,李卞手里最大的资金来源。秋浦街跟他们的矛盾,就来自于当时赵主事改丝为金的策略。
其中恩怨没有详表的必要,同行是仇家。涉及自身的财路,没仇的也成了大仇。好心办错事的赵主事,今日得了陈恒的指点,亲自出面见一见这些贵客,也是抱着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来的。
此事易尔,到了如今的境地。陈恒几番谋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批人,以及他们手中的钱。更重要的是,他们背后那千丝万缕的扬州大户。
珠宝商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上头的盐商们被林如海一顿收拾,才刮去了几百万两。又少了黄文东这样的助力,光靠他们硬顶,也是叫苦不已。
现在秋浦街跟苏杭的织造局搭上线,报纸上又说对方给了一大批布,准备放在秋浦街卖,这就跟他们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他们原先是赌府衙手中没钱,秋浦街必然熬不下去,又有李卞作保,替他们摇旗呐喊。才动了等此事黄了,去盘下秋浦街店铺的心思。
如今秋浦街的生意,眼看来了强援,要起死回生。最近更是每天在坊里发钱,存着苏杭布匹的库房又是官兵把守。珠宝商们也是投鼠忌器,卡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现在退,之前的投入都打水漂,李卞还会怪罪。不退,就要一直僵着继续砸钱,可秋浦街又有苏杭后援。真要彼此耗下去,坚持不下去的人,恐怕会是自己。
赵主事见今日来的人一个没少,心中已经升起几分喜意。他是个会做事的人,虽然眼光差些。可有陈恒在旁说明其中利害关系,赵主事也明白该如何拿捏他们。
人是他出面请的,客人笑呵呵坐下后,赵主事却一句话也不说。坐不住的珠宝商,不得不主动发问,让赵主事快把来意道明。
这话听起来硬梆梆,可先说话的人,不免漏了自己的底气。这又是一处问题,二十多个珠宝商,终究做不到同心同意。
就像他们的家底一样,有人尚能支撑,有人已经入不敷出。打价格战的难处,也就在这里。
赵主事笑了笑,他今日特意穿了身崭新的吏袍。既在暗示自己的官方身份,也为接下来的话语增加说服力。
“我啊,今天是来救各位的命。”
陈恒给他订的谈话策略是快,越快越好。快刀斩乱麻,避免夜长梦多。他不会给珠宝商回去调查的时间,更不容对方回去找李卞商议。
所以赵主事后声夺人后,各位商人的脸色一变,又强撑着声音道:“主事好会说笑,我们每日吃好喝好,何来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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