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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奚含笑说好,正和睡眼惺忪的小宝宝道别,猛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声音焦急中透着慌乱,她赶紧下楼。
124号的吴美芳已经跑到二楼,急切切道:“刘平刚父子俩想抢圆台面,我和阿莲去抢,两父子带着圆台面摔雨水里了。”
五分钟前。
刘平刚的父亲踩着雨鞋穿着雨披举着方桌来接儿子,相较于大多数人的谨慎,选择等乔奚反馈行得通后再决定传话给家里人,刘平刚胆子就比较大。目睹乔奚平平安安拐弯之后,他就拜托邻居击鼓传话回自己家,让家里人来接。他家在一百多米外,也是因此,他胆子格外大,家里人来的也快。
刘平刚望着放在门口的圆台面,再看看自家没遮没挡四面漏风的方桌,他爸一个人过来没事,可父子俩挤着回去就不一定了,万一淋到雨怎么办?脑子一热,便和他爸嘀咕了两句,父子俩趁人不备举起圆台面就走。
这东西虽然不重,但也不轻,又没个握手的地方,举起来再顶在头上,需要那么点时间。这一点时间足以被人发现他们的行为,别人事不关己只是嘴上嚷嚷你要干嘛。
吴美芳和阿莲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她们可等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呢,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冲上去一把抓住急救毯。
雨天地面潮湿,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拉,刘平刚父子俩连人带着圆台面摔进雨水里。
亏得现在雨水的腐蚀性没前几天那么强,父子俩还做了不少防护,两人鬼哭狼嚎着爬起来逃进屋。刘平刚的父亲还好没沾上雨水,倒是刘平刚倒霉,手按在水洼里,手套被水洼里的石头刺破,雨水漏进去,手掌红了一片,疼得吱哇乱叫。
手掌火辣辣疼的刘平刚正举着手叫着:“水,快拿水来!”
德叔下意识递上水,是吴美芳和阿莲还的,她们家人准备的包里都装着一部分还回来的食水,却被斜刺里伸过来的一只手拦住。
德叔抬头一看,可不就是面无表情的乔奚。
跟着下楼的德婶一撇嘴,小声道:“疼死活该,叫他缺德。”
刘平刚的父亲冲上来要抢水,乔奚抬腿就是一脚,五十左右的年纪,踹不死,那就踹。
被踹出去的刘平父亲撞上坐在地上甩着手哀嚎的刘平刚,父子俩摔成一团。
乔奚没管他们,举着桌子出去把雨水里的圆台面拖进来,带着手套的阿莲拿着抹布上去擦,急着喊人,倒把这最重要的忘了。
“有没有坏掉,没事吧?”
乔奚检查了一遍,摇头:“用干抹布吸走雨水,再用湿抹布擦一遍就行。”
阿莲连连点头,吴美芳也赶紧来帮忙。
那厢摔得七荤八素的父子俩终于爬起来,指着乔奚色厉内荏:“你怎么能打人?”
乔奚冷冷道:“打的是抢东西的王八蛋,不服打回来。”
刘平刚噎住,只看她带着那么多东西在雨水中行动自如,就知道她有两把刷子,加上杀人威名在外,他哪里敢硬碰硬。此时此刻,不是不后悔刚才的一念之差。
刘平刚父亲拉了拉儿子,红着一张老脸:“蒙了心,脂油蒙了心,对不住,对不住,回头赔你两只腊鸡。”
乔奚冷声:“不用回头,就现在,去拿过来,不然我把你儿子扔到雨里。”
父子俩勃然变色,刘平刚惨白着脸:“你敢!”
乔奚抬脚走过去。
刘平刚连手上的疼都忘了,二十几岁的人往老父亲身后躲:“爸。”
他父亲张开手臂护住儿子:“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拿。”
乔奚:“还有你这儿子这几天的食宿费也一起拿来,五天,五斤米五斤菜二十斤水。”
德叔张张嘴想说没那么多,被德婶戳了戳手臂,闭上了嘴,多出来的就当住宿费吧,家里这一次损失不小,能回一点本是一点。
刘平刚父亲只能说好,目露哀求:“那先拿点水给阿刚冲冲手,我多拿十斤水过来。”
乔奚点头。
德叔这才把水递给刘平刚冲手。
手上的酸雨冲走,造成的疼痛却不会就此消失,半只手发红脱皮,疼得刘平刚五官扭曲,不断嘶嘶抽冷气。
七八分钟后,他父亲去而复返,把一袋子食水交给德叔。
乔奚示意德叔检查,等德叔回说没问题,才朝那对父子俩吐出一个字:“滚。”
父子俩敢怒不敢言,灰溜溜地举着自己家的八仙桌离开。一路平安回到家,说不出的后悔,明明能顺顺利利回家,偏要去抢圆台面,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受了伤不说还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这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事情了。
棋牌室内,不管在场村民是什么脸色心情,乔奚旁若无人问吴美芳和阿莲:“准备好了吗,好了走吧?”
两人连连点头,等乔奚举起圆台面之后,自觉地把正中间的位置让给奚静云。
乔奚收回目光,她喜欢有分寸的人。
先后把两人送回家时,都表示要谢谢乔奚。
乔奚各收了六个鸡蛋,打算回去后,连同那两只腊鸡一起交给刘一峰家,就当圆台面的租金。
见到老婆女儿终于回来,乔远山如释重负,确认两人毫发无伤之后,才问:“出什么事了,耽误了十来分钟。”
乔奚简单说了刘平刚的事情。
一旁的刘母十分意外:“这家以前挺老实的,真看不出来干得出这种事!”
“那是没遇上事,”刘一峰低低的声音响起,“生存环境一旦变得恶劣,很多人的阴暗面都会暴露出来。看着吧,这场雨再这么下下去,变坏的老实人会越来越多。你们以后万事多留个心眼,别觉得乡里乡亲的没坏心思。”
他盯着自家的门看了又看,“乔奚他们回来了,把柜子用桌子堵上,都知道我们家卖豆腐,家里粮食多,等没得吃了,说不定要上我们家来。”
刘父刘母脊背一凉,想反驳,可想起乔远山转述的发生在棋牌室的种种,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把一楼的前后门都用柜子桌子堵上。
世道越坏,人就越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乔奚欣慰地看一眼刘一峰,外面这种情况,他们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同一个屋檐下的队友就很重要,猪队友的杀伤力赛过神对手。
等刘家人忙完,乔奚从登山包里拿出腊鸡和鸡蛋:“圆台面被腐蚀的不轻,这是一点赔偿。”
刘一峰哪里肯收。
乔奚态度坚决:“一码归一码,我们家东西要是不够吃了,我不会死要面子,一定会向你开口。”
话说到这,刘一峰也就不再推来推去。
乔奚打招呼:“那我们先上楼了。”
刘一峰忙道:“在那边肯定没休息好,你们上去好好休息下吧。”
刘母笑着说:“一家人总算团圆了,可以放心睡一觉。”
是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还能好好吃一顿,乔奚拿出冰啤酒、腊鸡腿蒸毛豆、番茄炖牛腩、白灼虾、蟹黄炖蛋、蚝油生菜,就算被闻到香味,问起来也能用罐头自嗨锅圆过去。
一家人时隔五天之后再度团聚,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饭,纵然外面酸雨连绵不绝,依然不能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还是一天。这见鬼的世道,天灾人祸不绝,不开心的事情太多了,多愁善感会减寿。
屋内热热闹闹说家常,屋外淅淅沥沥下酸雨。
下了半个月还在下,渐渐的,路面上出现积雨,雨水漫进了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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