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副武装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一大早跟若竹一起出了门。

“我们去哪里？”

“带你逛逛京城！”他给我紧紧斗篷，“要不以你这不爱出门的性子，让你住上十年八年你也不会知道京城有多好玩！”

“可是……”我有些不安地扯扯身上的裙装，“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会的，这么冷的天，大家赶路都来不及，哪有闲工夫在意你是哪个？”他搂紧我，“你就放心地和我一起，保证不出差错！”

“嗯！”

京城虽然不是大得无边，可一处处逛起来也颇费时间。我告了病假陪着若竹到处去，今日甚至天黑了仍未回府，在京郊小山上流连。

“冻死人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若竹却答非所问：“偶尔不回去没关系吧？”

我摇摇头：“是没什么，只是老管家可能会满京城找我！”说着不由笑了起来。

“无妨，我早上交代过了，管家今晚会很安心地上床睡觉！”

“原来有预谋！”

“嗯，看！”

山下是一片灯火，静静地向四面八方延伸。我静静地看，不出声音。

气温越来越低，天就快亮了。

“若竹！”

“什么？”

“我陪你演这场戏，你要怎么报答我？”

他圈着我的手臂突然松了，有些着急地看着我：“结缘，你听我说……”

“不用说，我都明白！”我自他怀中退开，“我不清楚你与楚清泉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我会配合你的一切行动！”

他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不知道！”我笑，“若竹难道不觉得发生我身上的事情都太可笑了些吗？”

“结缘……”他有些担心。

“若竹，我应该是哪里做错了吧？”

“不，你没有错，是我们连累了你！”

我咬咬下唇：“是吗？”

“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只是低了头：“回去吧，有些冷！”

不久，京城里开始流传清音公主即将下嫁季侯的消息。

上朝回来，我有些疲惫，回到房间脱下外袍正打算小睡一会儿，管家却来敲门。

“大人，明公子回来了！”

我一愣。“在哪里？”他已经消失好几天，我甚至以为他是后悔，打算回到楚清泉身边去了！

“书房！”

我系好腰带就往外走。

“啊，大人！”

“还有事？”

管家踌躇了一会儿：“大人，明公子带了个孩子！”

“是我和清泉的女儿！”他说，“她要嫁人了，这个孩子不适合留在她身边！”

“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仰头叹气：“我来和你说一声走！”

“不等清音公主的婚礼完成？”

“结缘……”他苦笑，“我不瞒你，留下来，我怕自己无法眼睁睁看她出嫁！”

我沉默着。

“那么，告辞！”

“等一下！”我抓住他的袖子，看见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 了！

第12章 （十一）

那年的一场大雪覆盖了一切，之后连年征战，大将军东了然在一口气使几大边关强敌俯首称臣之后居然还是不肯回朝，气得皇帝连下三道圣旨，才终于把他给召到御座前。

“你是怎么回事？”

“臣只希望边境人民多过几年太平日子！”

“你这是穷兵黩武！”

“臣只是防范于未然！”

“你……唉，你还在为吏部侍郎明若竹失踪的事耿耿于怀？”

“……皇上既然知道，还问臣做什么？”

皇帝只得又叹一口气：“都过去六年了，你怎么还……朕当年就已发下海捕文书，只要人在我国境内，早该找到了，了然，明若竹恐怕是……”

“臣相信她还活在世上！”东了然身侧的拳头紧了紧，脸色更加紧绷起来，“皇上既认为臣穷兵黩武，不如就削了臣的职，放臣归田去吧！”

“你开玩笑啊？”皇帝一个白眼翻上去，“我放你归田，你打算干什么去？”

“自然是去做臣的私事！”

“还找明若竹？”

“皇上，臣说了是私事！”他很强调“私事”两个字，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皇帝再叹气：“放你归田是不可能的，我这还有件事需要你去江南走一趟！”

东了然撇撇嘴。

皇帝只好使出杀手锏：“别不耐烦，朕昨天才接到刑部的奏折，说朕通缉了六年的前吏部侍郎在江南一带现身了，但身边有高手保护，要朕派宫中高手增援呢！”

“皇上，这借口您用过很多次了！”东了然好心地提醒他，“上次是漠北有寇，上上次是东北敌军的俘虏声称对方即将大举入侵！”

“朕保证，这次是真的！”

“皇上，若这次到江南臣还是没能见到明若竹，请您将刑部尚书撤职查办！”

“呃……这个，朕会酌情考虑！”

“那么臣两日后出发！”

“嗯，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回廊上，东了然撞上急匆匆跑向御书房的太监。

“怎么了？”

“刑部急件！”

“走吧！”

“谢大将军！”说着又急急忙忙跑了。

算算时间，估计着东了然差不多离开了御书房的范围，皇帝松一口气，正要翻开面前的奏折，有人慌慌张张撞了进来。

“皇上，刑部、刑部急奏！”

“什么事？”

“六年前失踪的前吏部侍郎明若竹，在、在江南一带出现了，身旁有一女子与一女童跟随，刑部请示是否捉拿，若要捉拿，应以什么说法入罪！”

啊？来真的！

“传朕旨意，令地方官员暗中监视，小心不可打草惊蛇，等东了然大将军到那里再向他请示！”

“是！”

“再传一道旨给东了然，就说江南事急，让他立刻出发！”

“奴才遵旨！”

东了然风尘仆仆赶到江南，椅子都还没坐热，不知打哪里来的官员就急急忙忙前来报告明若竹已在官家掌控之中，并请示如何处置，惊得他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

“前吏部侍郎明若竹？你确定是他？”

“这个……小人并未见过侍郎大人，但他确实说自己是明若竹！”

“那么，我见过，带我去！”

那个人的确是明若竹，是真真正正的明若竹，而不是他所以为的女扮男装的柳结缘。

“小女孩长这么大了！”他笑得苦苦的。

明若竹将背后一身红衣的女儿拉出来：“眉儿，这是东了然叔叔！”

“叔叔！”小女孩乖巧地开口。

“不带她去看看她娘吗？”

“每年她生日那天，我都带他进宫见清泉一次！”明若摸着小女孩的头发，笑问，“了然，找什么？”

“啊？”东了然尴尬地收回到处乱瞟的视线，“他们说除了小女孩你还带着个女人……”

“想知道她是不是结缘？”

东了然有些紧张地点头。

“是！”

真的是！当年她果然是跟着若竹走了！“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下意识回了头的东了然立时愣在当场。

柳结缘也愣了下，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微笑着站到明若竹身边。“有客人啊！”

“结缘……你……”

“好久不见，了然！”

“是，是很久了！”他深吸口气下定决心，“结缘，当年你允嫁的话可还算数？”

柳结缘稍稍瞪大双眼：“我可已经是近30岁的老女人了！”

“我只问你可还算数！”

“你也不在意我跟了若竹这么多年？”

东了然皱皱眉，撇开眼，底气虽有些不足，语气却是坚定：“是！”

房间里静了静，突然传来明若竹低低的笑声：“结缘，了然可算通过了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