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一线上挣扎求生,用尽方法将其他所有人耍弄得一败涂地——
这才是游戏啊。
服务员声称对林妧的去向一无所知,眼前的一对小情侣很有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谢昭遥遥凝视着顾怀瑜宽阔的脊背,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打断陌生男女亲热着实不是个好办法,脚步声终究还是钝钝停下来,接着迈向出口的方向。
她听见谢昭结了帐,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危机解除。
恐怕就连游戏本身也不会想到,顾怀瑜这个杀机暗伏的Boss级别人物会被玩家用作规避风险的道具——简称用完即弃的工具人。
“虽然很想继续和你待一会儿,”人类与工具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林妧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松开顾怀瑜脸颊,“但我今天约了份家教的兼职,快到开课时间了。”
顾怀瑜对主人公父母双亡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明白她的经济状况并不理想,虽然依依不舍,还是摸摸林妧脑袋说了道别。
走出咖啡厅,便要思考如何解决谢昭那边的问题。
手机里躺着几十条不间断的未接通话,林妧甚至能联想到谢昭面目狰狞、四处搜寻的模样,大概心里已经在思考如何将她大卸八块。
经过游戏的不断蹉跎打磨,她已经能轻车熟路地胡编乱造,当即把手机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再从路人那里借来一个。
听见她的声音时,谢昭几乎是哑着嗓子低吼:“你跑去哪里了?”
“我……”林妧靠在路边的树干上,虽然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语气却满含着委屈的哭腔,声线又软又甜,听得她自己都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在等你时被人撞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被偷走了。我跟着那人跑出去,却没有追到他,回咖啡店又没见到你的身影。现在手机丢了,我一个人呆在街道上,你却这么凶地吼我……”
她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意,捂着嘴偷偷笑得更欢;谢昭则以为林妧哽咽到说不出话,心下一疼。
心爱的小姑娘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身为男朋友的自己却不问真相就出言责备,把她伤透了心。
他好过分,他不是个称职的男人。
谢昭的声音软下来,叹了口气:“抱歉小妧,是我的错。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接你。”
林妧从包里掏出眼药水,往眼睛里猛地一滴,剧烈刺激让她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中央广场的喷泉旁边。”她说着眨了眨通红的眼睛,“我在这里等你。”
*
所幸接下来几天无事发生,接到陆嘉言的电话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青年的嗓音仍旧是刻意做作的沙哑低沉,偏生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谈吐之间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妧妧,今天来我家玩玩怎么样?”
林妧还能怎么样,当然只能乖乖赴约,否则这位生存难度最高的哥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心情不好,一刀把她给剁了。
陆嘉言住在一栋靠近城郊的别墅里,看样子是个家境不错的公子哥。
客厅之内干净整洁得一丝不苟,连地板的灰尘也残存无几,据她所知对方并没有洁癖或强迫症,这幅景象多少有那么几分古怪。
林妧随口一提:“你家里好干净啊。”
“大概因为我比较受不了脏乱。”陆嘉言说着递给她一杯红茶,又抿了口自己杯里的茶水,“今天请你来这里,是因为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稍等一下,我去房间里拿。”
林妧乖巧点头,心里却隐隐升起不太好的预感——按照这游戏的尿性,礼物就算是一把刀、一个项圈甚至一个人体器官,她都不会觉得诧异,只希望陆嘉言不要带来太过匪夷所思的东西。
青年匆匆离去又匆匆赶来,手里多了个铁质的密码锁小盒子。他熟稔地将密码解开,看一眼正无所事事喝红茶的小姑娘,嘴角浮现起意味深长的邪笑,一字一顿地说出三个字:“小,馋,猫。”
他说得语气低沉,双眼一眯,舌尖轻微扫过唇角,颇有风中一匹癫狂孤狼的气质,看得林妧差点一口把茶水喷出去。
红茶本身的甘甜微苦一并猛然消散,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喝茶,而是在狂吸油烟。
林妧乖巧接过盒子,虽然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在将其打开时还是愣了一下。
眼前所见,是满满一盒指甲。
或透明或五彩斑斓的,或完好或残缺的,或圆润或纤长的,顶端白色弧度如月牙般横亘着的,属于女性的指甲。
“好看吗?”他将杯子里的红茶一饮而尽,终于停止了做作的假笑。空洞黝黑的双眼情不自禁弯起来,抽搐的嘴角以扭曲弧度高高扬起,声音也变得尖细难听,咯咯笑着问她,“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