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精致优雅,泛起淡淡漂亮的粉色,被悠然香气笼罩在中央。
一块小小的拿破仑蛋糕。
*
林妧浑身是血地回到废楼时,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据他们的原话来讲,当时她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血迹,眼睛里的血丝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加上眼眶通红,看上去颇有几分寻仇恶鬼的模样——更别说她手里还搀扶着一具骨架。
虽然生还几率微乎其微,迟玉还是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急救病房。事件结束后免不了要进行例行报告,林妧头昏脑胀地被带往会客厅休息,向众人大致叙述完事件经过后,在诸多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匆匆赶到医疗部。
正巧“手术中”的指示灯在同一时刻关闭,有几个医生护士一起走出来。
“你就是林队长?”
为首的主刀医生欲言又止地将她打量一番,似乎有些担忧地皱起眉:“接下来将要告诉你的事情,请务必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已经尽力了。”
虽然早就猜到这个结局,林妧的眼眶还是刷地红了。
“他伤得很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恶魔的体质完全没办法自行治愈伤口,任何人的心脏被刺上那样一剑,都保不住性命。”
从手术室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像剪不断的丝带缕缕缠绕在鼻尖。医生的声音继续传来:“——不过万幸的是,那把剑并没有戳中心脏。”
“……啊?”
林妧大脑一团懵,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有模模糊糊的嗓音出现在耳畔,和血液沸腾的声音一同响起:“剑与心脏错开了位置,加上你进行过紧急救治措施,让那孩子勉强保住了性命。重中之重在下面这一点,你先放慢呼吸好好听,他体内似乎被注入了某种未知力量,与曾经残余的恶魔血统彼此对抗,最终两两相融,彼此抵消——也就是说,那把剑虽然没杀死他,却杀掉了寄居在那孩子体内的属于恶魔的力量。”
对了。
奥丁说过,他的剑是专用来斩杀邪祟的,恶魔绝对无法在剑下存活。他只当迟玉是纯粹的异常生物,却绝不会想到,对方归根究底是个人类。
那一缕最微弱、也最不引人注目的,独属于人类的力量保护了他。
林妧倏地落了眼泪:“所以说,迟玉他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主治医师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安慰,身后的小护士也一拥而上地凑近过来:“林队长别伤心,他不是没事儿了吗?我一早就说了,经过医疗组的尽力抢救,不可能有谁救不过来——诶诶诶,怎么越哭越厉害?”
“因、因为电视剧里,”林妧的眼泪一股脑往外冒,一边抽泣一边回应,“电视剧里不都是,人死掉了才会这样说吗?”
她真是被吓得不轻。
她说得抽抽噎噎,正伸出手胡乱地抹眼泪,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串踏踏脚步声,还有一声熟悉的“林队长”。
林妧回头,见到所长修长沉稳的影子。
他大概被小姑娘红肿得跟核桃没两样的眼睛吓了一跳,放低声音温和安慰:“怎么哭了?迟玉怎么样?”
林妧说不出话,拼命点头。
“那就好。”
他微微笑笑,递来一张折叠的白纸:“这是技术部在……江照年衣服里发现的。”
林妧心头一震,咬紧下唇把它接过,在层层折叠的最顶端看见一行字。
那是江照年的笔迹,龙飞凤舞没个正形,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模一样:“如果有人能发现这封信,请代我转交给歧川市桃源路23号别墅的林妧。多谢。”
是留给她的信。
所长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你先慢慢看,平复一会儿心情。收容所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林妧点头道了声谢,却并没有直接将它打开,而是略显仓促地把信握在手里,指节发白。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会不会在某天收到江照年临别的信件,并尝试着揣测他会如何组织语言,可如今当真拿到它,却产生了种近乡情怯的情绪,不敢一探究竟。
迟玉被送去重症病房,她无法进去探望,只能在窗外注视少年单薄如白纸的侧脸。等时间一点点过去,站立的双脚逐渐发麻,才终于把视线移开,忐忑不安地坐在长椅上。
然后怀着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打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妧妧:
当我写下这封信时,已经抵达了神宫入口。我来到这个地方后,心里总是阴森森地发毛,这可能是个不太吉利的预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给你留些话。
不知道信有没有可能被送到你手上,如果你收到它,想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当然也包括我的死讯。一定一定记住,千万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