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歌声响起的刹那,玫瑰枝上竟然结出了一苞卓绝的白色花蕾,歌儿一首连着一首地唱,花瓣一片跟着一片地开。
起先花瓣黯淡得如同河上罩着的薄雾,浅浅银灰色令人想起晨曦的交际。当那根刺不偏不倚正好穿过她的心,花朵于是变作鲜红,如同东方的天色。】
林妧与触须在同一时间开始行动。她速度极快,挥砍的动作行云流水,当一条条触须被砍断时,影子痛苦地发出厉声嘶嚎,然后用愈发破釜沉舟的气势催生出更多黑影。
“不太妙。”陆银戈紧皱着眉头,“这些影子无穷无尽,只要有它们在前面,我们就根本近不了那小破孩的身。”
“挡路的东西,全部毁掉就好了。”
林妧轻轻笑了声:“你身上的伤,还好吧?”
“小问题而已,战斗时不要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了,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陆银戈神情凝重,停顿几秒后沉声开口,每个字都说得格外严肃认真:“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想吃马卡龙或水果慕斯。你会做的对吧?”
林妧:……
林妧:“自信点,把那个‘如果’去掉。”
这注定是场苦战,数量庞大的黑色触须如箭雨般划破空气,径直朝两人刺来。
饶是林妧也没办法避开全部攻击,有几次与触须擦身而过,手臂与小腿都被划破几道血口。但两个人总好过之前陆银戈的孤军奋战,黑色长须虽然能无限再生,再生却需要一段酝酿的时间,加上影子本人已经进入了乏力期,进攻肉眼可见地慢下来,场上的触须也越来越少。
“混蛋、混蛋!”
眼看二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影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决定拿出最后的底牌。
几缕黑影迅速汇集,竟凝结成一个十分精细的人形,并逐渐显现出与人类相同的皮肤与五官。那是个瘦小的中年女人,灰白色面庞像极了吸血鬼或僵尸,林妧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正是经常给孩子们讲述黑暗童谣的怪阿姨。
这是明川在现实生活里最为恐惧的人,这种情绪在梦里被数倍放大,给予她惊人的力量。
和真人相比,眼前的女人要显得更加阴沉狂妄。她手里握着把巨大匕首,无聊时打开又合上,发出金属碰撞时的哐当声响;眼睛里毫无光彩,活脱脱一具被死死操纵的人偶。
在影子的猜想里,林妧与陆银戈本应该露出恐惧与忧虑的神色,没想到前者居然有些欣喜地笑了笑,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啊,是这个阿姨。”
陆银戈冷笑着附和:“嗯,是这个阿姨。”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什么叫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陆银戈再也没能忘记她容颜。这个干巴巴的中年女人,是他在这场任务里唯一的、也是最迫不及待想要狠狠痛扁一顿的家伙,奈何她之前只出现在回忆里,连最简单的触碰都做不到。
他咬牙切齿等了那么久,只为找到一个暴揍这混蛋的机会,至于现在……
这不就来了么。
“我来解决她。”狼耳微微动了下,青年嘴角浮现起不可一世的笑:“小爷我看不惯这张脸很久了。”
林妧随口接话:“你不是不打女人?”
“女人?”他旋转指尖,让匕首画了个圆圆的圈,“这是在进行必要的垃圾处理。”
不对劲。影子想,非常不对劲。
他幻化出的中年女人不仅看上去疯疯癫癫,还拿了把足以致命的巨大剪刀,正常人绝对望而却步,看一眼就瑟瑟发抖。
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男人居然满脸带笑,然后一边笑一边朝这边冲过来了啊喂!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不对不对,他们俩打起来了!
陆银戈在前方与中年女人缠斗,林妧在侧方除去突然袭击的触须,两人没有经过专门磨合,却在战斗中形成了无需言语的默契。影子看得胆战心惊,在女人的动作出现短暂空隙时,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可惜想象中的奇迹并没有出现,正是在这一瞬间,陆银戈毫不犹豫抬起拳头,不偏不倚砸在对方脸上。
长时间积累的厌恶凝聚成势如破竹的气魄,于此时此刻轰然爆发。在一阵闷响后,女人猛地翻起白眼,整个身体都腾空往后倒去——这大概,也许,可能,叫做“被打飞”。
影子懵了。
他的力量所剩无几,只剩下最后一点残存的余留,要是再硬碰硬地与他们对峙,一定会输得彻彻底底。
“怎么会……你之前难道在隐藏实力?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