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猎起身，到前面的大桌边，仔细地看着地图。

过了一会，道：“陕西三大将虽然不是我们的人，也不能看着他们送死。你说，他们应该如何进军？”

汪若海道：“他们坐船到洪洞县，休整之后，一路北上。取介休，兵分两路，占领平遥、西河，而后北上。到了清源合兵一路，直取太原！”

王宵猎笑道：“按道理来说，应该这样行动。但是，金军大多布置在平遥、孝义、西河。介休是小城，而且我们可以居高临下，在山上布置火炮，金军在那里并没有布置重兵。在平遥、孝义和西河的金兵部队，约有一万五千人。分兵之后，陕西军队想攻破这几座城可不容易。”

汪若海道：“陕西军有火炮，几座小城可挡不住。”

王宵猎叹了口气：“我们有火炮，金军也有。火炮攻城是利器，守城更是利器。只要金军火炮使用得当，陕西军想破城可不容易。陕西军此战，必须小心谨慎，特别要防止被金军各个击破。”

汪若海上前看着地图，过了一会道：“宣抚是说，他们最好不分兵？”

王宵猎道：“未与金军大战之前，最好不分兵。如果金军集中起两万大军，一路只怕挡不住。”

汪若海想了想，道：“要不要提醒赵都督？”

王宵猎道：“到了晋州再说吧。若是提前说了，赵都督还以为我们看不起人呢。”

沉默了一会，汪若海道：“这次陕西军进攻太原府，宣抚是不是不太乐观？”

王宵猎道：“这话怎么说呢？在兵力上，陕西军应该占有优势。在兵器上面，有我们支援的火炮，陕西军应该也优于金军。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陕西军都应该获胜。但是，金军依靠坚城，就难说了。这两年，我们进攻河东，对太原可以说是步步紧逼。完颜银术可试探之后，便紧守太原盆地，坚决不出击。我们的扩张也到了极限，双方便在晋州和隆德府对峙。仗打成这样，完颜银术可未免憋了一肚子气。想当年，他进攻京西，一直打到了襄阳府，无人可以匹敌，那时何等威风！现在这个样子，情何以堪！陕西军打过去，未免就要吃些苦头了。”

汪若海紧接着问道：“那陕西军进攻太原，是胜是败？”

王宵猎道：“胜也可能，败也正常，无法预料。”

说完，王宵猎看了看汪若海的脸色，接着道：“不管是胜是败，他们终究面对北面来的金军。准备了近一年，金军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金军援军来时，陕西军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的。那个时候，就轮我们上场了。我们准备了六个师，十五万大军，本来就是为了金军的援军。若只是为了太原，何必费这许多功夫！”

汪若海点了点头，道：“太原，只是宣抚选定的战场，那座城池对我们无关紧要。所以宣抚让陕西军去攻，其实对整个战局没有影响。攻下太原，是陕西军的功劳。攻不下太原，那也怨不得谁！”

王宵猎道：“对。攻下太原是他们的功劳，攻不下太原，也只能怨自己。太原之战，真正重要的战事，总要北边金军到场才行。完颜银术可的两万金军，本就是个引子。”

汪若海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王宵猎的意思。

太原之战，王宵猎的战略目标，是消灭金军西路军的主力，而不是那一座城池。把一座太原城，让给陕西军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能引得金军南下就行了。等金军南下，才是王宵猎的部队登场的时候。

第915章 消息

张原从一个小酒馆里走出来，看了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迈开步子，向自家店铺走去。到了店铺，看李本玉在店里坐着，行一个礼，转到了后边来。

倒了一杯茶，张原坐在院子里的大杏树下，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李本玉来到院子。见张原躺要椅子，旁边一壶茶，样子甚是悠闲。不由动怒，道：“张主管，现在店里生意惨淡，你不想想办法？还在这里养神！”

张原睁开眼睛，见是李本玉，道：“员外，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李本玉见张原样子认真，不是说笑，半信半疑地在旁边坐下。道：“主管最好说些有用的，我没有空闲闲聊！”

张原靠近李本玉，小声道：“刚才我出去，听到了宋军的军情。在这里思考，应该怎么送到太原去。”

李本玉被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什么军情？重要么？”

张原点了点头：“当然重要！有了这消息，太原自然固若泰山！”

李本玉忙道：“说，说，快点说给我！有了这消息，也让郞君知道我能干！”

张原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见李本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道：“这几天，我认识一个宋军里的小军官。刚才出去，请他酒馆里喝了几杯酒。听他说，最近在晋州前线，宋军有重大部署！”

李本玉道：“像这种人，本身是军官，定然有很多消息，平时你要多交往些。有没有钱？多拿点钱去！”

张原摆了摆手道：“然是够的。这个军官说，陕西有三大将，自从撒离喝勃堇故去后，便闲了下来。最近，三个人一起入洛阳，见来的赵都督。”

李本玉点头：“听说赵都督节制京西、陕西、河东诸路兵马，他们是应该来。”

张原道：“见过赵都督，三人得了个差使。立即把手下兵马调往晋州前线，到了八月，强攻太原！”

李本玉吓了一跳：“八月秋草未黄，马未上膘，大军还没有南下，宋军这一计果然歹毒！太原银术可都统只有两万兵马，如何挡得住他们？万幸，我们得到了这一消息！我们这就告诉太原，让太原府早做准备！”

张原点了点头，对李本玉道：“员外觉得派谁去太原合适？”

李本玉道：“太原银术可都统派来了三个人，专门传递消息。这次就派李吉回去，应该误不了事。”

张原道：“让他路上走得快些，切不可误了事。现在已经六月中旬，时间可不多了。”

李本玉重重点了点头：“这些我会安排。闲时你多出去走走，认识些军官之类。他们的嘴里，不知有多少重要的军情。听那么几条回来，也是我们对朝廷尽忠。”

张原点头：“此事我理会得。”

汪若海进入王宵猎官厅，道：“我让张原今日把陕西军要攻太原的消息告诉金军细作，这两日他就应该把消息送出去了。宣抚，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给陕西军带来麻烦？”

王宵猎道：“太原一战，我们最重要的，是把金军主力吸引到太原。同时，石州的消息不要泄露出去。在太原打得再惨，只要姜敏能够占领大同，一切都是值得的。再说，此事早晚都会传出去，早几天而已。”

汪若海道：“可我想，此事终是不好。”

王宵猎笑道：“我们要利用张原，完成对金军的战略欺骗，掩护石州的姜敏。要做到这一点，不给金军一点好处怎么行？提前一个月得到消息，金军可能提前南下，陕西军要小心了。”

汪若海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王宵猎道：“最近石州怎么样？到宁武关的道路修好没有？”

汪若海摇头：“没有。不过宪州以南的道路都已经修好，所有的工程部队，全部集中到了宁武关路段。估计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道路就能修好，姜敏军队已经做好准备。”

王宵猎道：“最近洛阳的工厂造了一批铁丝网，你想办法运到石州去。一定要保密，此事不可让别人知道。”

“铁丝网？”汪若海听了，不由皱起眉头。

王宵猎道：“就是做成铁丝，战时可以拉成一道网，比拒马、铁蒺藜好用一些。到了北方，金军铁骑纵横，总要想一个办法。不然我们战胜了敌军却逃了，一旦败了，自己却逃无可逃，这样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