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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汉之国(811)
作者:安化军 阅读记录
母亲听了破泣为笑:“那自然是好。只是你阿爹回家里来,一切都好!”
张均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到了傍晚,张均派了个亲兵,去李本玉的绸缎铺里,把父亲叫回来。
李本玉受人邀请,出去吃酒去了,只剩张原一个人在店里。傍晚见一个汉子,进了店里,左看右看。小厮见客人并不买货物,满脸不高兴,在一边看着。
张原从里面出来,见汉子的样子很是奇怪。上前问道:“客官,要买什么货物?”
汉子道:“不买什么货物,随便看看。”
说完,用眼角看着旁边的小厮。
张原心领神会,把小厮使唤到一边。道:“客官有话直说。”
汉子道:“我是张钤辖手下亲兵,特来邀请张员外。钤辖让你早早回家去,他在家里专等。”
张原一听是儿子回来了,激动万分。对汉子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看着汉子离去的背影,张原只觉各呼吸急促。想了想,对小厮道:“我有事情要出店一趟,今日早早收了吧。等到李员外回来,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说完,草草收拾了一下,急急出了店门。
一出了绸缎店,张原就觉得不对。路边的小摊,有一半都换成了自己不熟悉的面孔。仔细看他们的样子,动作都很熟练,显然不是生手。
张原知道,这些人只怕都是王宵猎派来的。这么短时间,能够派出来这么多人监视自己,而且没有什么破绽,王宵猎在洛阳的统治,不是金人在大同府可以比的。
离家越近,张原越觉得紧张。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儿子还是个半大孩子。经过这些年,不知他长成了什么样子。
第907章 夜谈
到了家门前,张原整了整衣帽,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轻拍房门。
房门打开,一个亲兵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原。问道:“请问找谁?”
张原道:“我叫张原。你回去禀报主人,他自然知道。”
亲兵急忙把张原让了进来,道:“钤辖吩咐过,员外来了进门就好。钤辖在里面等。”
张原稳了稳心神,抬步向里面走去。
萍萍正在井边杀一条鱼,抬头看见张原,急忙向里面喊道:“阿翁回来了!”
张均母亲听见,从里面冲了出来。看见张原,一头扎进他怀里。用手不断拍打张原胸脯,嘴里道:“既然你回了中原,为何还要住在外面?我们夫妻分别多年,你就不想我吗?”
张原用手轻拍妻子的脊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张均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不由停住脚步。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父母也曾这么恩受,家庭幸福美满,一时眼前的景象竟然有些恍惚。
张原抬头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门边,高大雄壮,满身骠悍的感觉。眉目之间,依稀还是儿子小时候的模样。站在那里,不由痴了。
直到张均平静下来心神,向前几步,对张原躬身行礼:“见过阿爹!”
母亲回过头,忙把张均拉到张原身边,道:“你离去这么多年,看,我一个人也把儿子拉扯成人了!如今他是军队里的钤辖,也算出人头地了。”
张原上下打量了张均一遍,颤微微地问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张均道:“自从到了宣抚手下,还算好。虽然也有许多烦心事,终究是过来了。”
“好,好,你好就好了。”张原上前拉到张均的手,看向张均已泪眼婆娑。“这些年,我流落北地,真是无时无刻不想你们母子两个。天可怜见,我们还能相遇。”
一边说着,几个人手拉着手,向屋里面走去。
张均面色沉稳,心里想着,父亲作为金人的间谍,以后怎么做要不要现在说。还是安稳过个平安团夜,等到明天。
到了屋里,张原放开妻子的手,对张均道:“你是军中钤辖,算高级将领,应该有话对我说吧。从前线回来,这不是小事,不能只为了团圆。”
张均看着父亲,重重点了点头。
张原对妻子道:“我们父子有话要说,你先在外面等着,不要打扰我们。”
张原妻子正要说些不愿意的话,一回头,正看见张均目光如刀,在那里盯着自己。所有的话都憋回了肚子里,再不敢多说一个字。这些年,张均在家里的权威更重,不知不觉已经比张原有份量了。
宣抚司的后院里,王宵猎、陈求道、汪若海和陈与义三人围坐。一边喝酒,一边吃肉,一边闲聊。
肉主要是猪肉,配了一些羊肉串。酒是冰镇后的萄葡酒,用玻璃杯盛着,看着就赏心悦目。
王宵猎道:“现在我们的民政,主要还是缺官员。在洛阳虽然办了一所学校,每年出来的学生还是太少。得之要想办法多招些教师,办一个短期的官员学校最好。”
陈求道道:“办学校容易,可哪里有那么多教师?现在的学校里教师都显不足,要大量靠学生自行讨论,怎么办新的学校?此事不能着急。我想等二三年,选出地方的优秀官员,让他们换任的时候做一年教师,才会比较好。”
王宵猎叹了口气:“现在关中许多州县,要么留任原先官员,要么干脆就没有官。这样怎么能行呢?”
陈求道道:“即使没有官,也比金朝统治时好。宣抚说过,此事宁缺勿滥,还是谨慎的好。实在不行,就任命此权官、撮官,让地方能交税、服役就好。”
王宵猎道:“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洛阳的学校还是要尽量扩大规模,不能长时间这样。”
陈求道称是。
王宵猎道:“其实不只是地方缺少官员,军队也缺,陈参谋的采风官员也缺。军队我们有军校,缺少官员,就加快下层官员的提升速度。采风官员缺了,就不能如此。陈参谋要想办法,设立一所学校才好。”
陈与义道:“此事我想过。但是采风官员,宣抚定的是要靠这些人了解地方,一般的学校不行。现在来说,极度缺少教员。所以这几年,就先派官员到地方随意采风,过几年从里面选些优秀的官员做教员。”
王宵猎点了点头:“好吧,就先这样。对一个政权来说,采风至关重要。我们从行政系统了解到的,是从上而下的总结,是官方对民间的描述,民间的真实情形并不知道。采风所来的,是从下而上的观感,是百姓的感受,一个时代民间的真实风貌。这两个结合起来,才是人世间,才是真实的生活。”
陈与义道:“此次新安一案,下官也是感触良深。采风官员到地方,目光确实与一般官员不同,可以观察到一些本不被注意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地方人人皆知,官员和外人却不知道。”
王宵猎道:“是啊,他们看到的,是其他官员不了解,甚至是要隐藏的。没有这些人,我们也就不了解社会。现在采风官员地位低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后续他们越来越熟练,有了功绩,会再行调整的。”
说到这里,王宵猎叹了口气:“说句实话,我最看重的就是采风。这一整个系统,如果做好了,把民间的真实情况显露出来,对官员就是很大的震慑。不管说的是好的,还是坏的,官员都会小心看待他们。官员这个身份,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欺上瞒下。不说那些宵小之辈,就是对普通人,欺上多有功劳,瞒下可以随心所欲,这个诱惑就够吸引人了。不欺上瞒下,多花许多精力,还比不上原先不用力气的时候。他们怎么选?”
陈与义道:“宣抚说的是。愿意迎难而上,真正解决问题的人还是少。”
王宵猎道:“没有采风这么个系统,上面不知道下面的事,怎么能够治国呢?当然,采风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如果采风系统再与行政系统配合,那就没有用处了。”
陈与义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