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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汉之国(715)
作者:安化军 阅读记录
官场的环境很重要。一方面官员的俸禄要给足,另一方面要求也要高,三一个一定要严格执行回避法。现在不回避的,一般是最近占领的州县。时间一长,官员肯定要换的。
王宵猎不希望,多少年之后,新官员上任,老官员对他说做官就是溜须拍马,欺上瞒下。他希望,官场还是简单一点好。做着什么样的官就拿多少俸禄,依靠俸禄生活。而不希望官员在自己的权责范围内就是人上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希望能干的人沉沦下潦,庸懦无能之辈却占据高位。这样的环境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总有人说,你要相信人的人性就是这样的,官场本来就是如此。其实,做官本身就是在改变人性,相信人性何必有那么多要求呢?最关键的,要看上位者是什么样的人,查得严不严。
这个度并不好拿捏。对自己要求严了,从而对手下更严,就会被人说没有人性。即使不敢当面说,背后也一定会说。当然,说得也没有错,这本来就是没有人性。对自己管束得松了,什么都要多拿多占,下面的人就会想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人人这样想,官场的纪律形同虚设。
说人性本来如此,其实就是一个借口,为自己找的借口。知道自己做不到,就说是正常的。
总有人很自信,认为自己能平衡,平衡各方利益。或者很自负,认为属下对自己有足够的忠诚,忠诚到让他们干什么都可以。这种自信或者自负,本身就是可笑的。自认为平衡了的各方利益,只是属下容忍。你所认为的忠诚,大多数情况只是对环境的无奈。环境一变,忠诚或许值几文钱,值得更多就让人怀疑了。
对王宵猎来说,做一个领导人太难了。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真地不敢把一件事说死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放纵自己又怎么样呢?很多事情,并不会改变。但只要开了这个头,终有一天反噬就会到来。不要想没有反噬这种骗人的鬼话,那只是时间还没到而已。
在绛县歇了三天,路上的雪终于化得差不多了。王宵猎取道绛州,沿路北上。
绛州很有意思。一般的州,如果下面有县与自己同名,那么驻地很可能就在这个县。绛州不同,下面有绛县,驻地却在正平县。正平正处在南来北往的大道上,交通格外繁忙。
曹智严和钤辖安勃带着一众官员早早迎在城外,把王宵猎接进城里。
到了府衙坐定,众人行礼如仪。
王宵猎略寒喧了几句,便就叫众人离去。略作歇息,重新回到官厅来。
汪若海和王彦早已经到了,与曹智严司令部的人员一起行礼。
王宵猎道:“诸位坐吧,不必拘谨。之所以一到晋州就召集你们开会,实在是这个地方太重要了。而且过几天我们要到石州去,时间不多。今天主要讨论晋州面临的局势。先由曹都统开个头吧。”
曹智严起身,道:“遵宣抚命。晋州是进入太原谷地的跳板,晋南重地,重要性自不必说。河东路这里,繁华之地都在山间盆地。从北向南有忻州、太原府和晋州三大盆地。当然,北边的大同府和南边的解州也是连在一起的。晋州既是三大盆地之一,本州有充足的粮草,可以供应大军。又是北上太原府的跳板,叩太原大门。”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这些知识大家都是知道的。真正想听的,是宋、金双方的部署。
曹智严道:“我们大军到河东后,一路是解立农部在隆德府,一路就是我在晋州。呈左右夹击之势,威胁金军占据的太原府。金军是完颜银术可守太原府,一直没有换人。现在太原守军约两万人,兵力少于我军。”
汪若海道:“河东路方向,金军有没有人可用?”
曹智严道:“不能说金军没有人用。据我们所知,投降金军的契丹人大多在此路。不过,耶律余睹虽然降金兵多立战功,却是以旧官领旧兵,金人并不怎么信任他。尤其这个时候,我们大军北上,河东路风雨飘摇,粘罕更不放心让耶律余睹南下。如果耶律余睹南下,我们的兵力就不占优势了。”
王宵猎对汪若海道:“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也大约如此。如果粘罕不能在西路调集足够的金军临视余睹,是不敢让契丹人南下的。西路金军总要有五万人以上,耶律余睹才能够参战。”
汪若海道:“但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也无力北上。耶律余睹南下粘罕不放心,但守大同府没有问题。”
王宵猎道:“是啊。加上投降的契丹兵,我们没有兵力优势,必须要从长计议才可以。对了,你们了解的耶律余睹有多少兵马?契丹是大族,不会少了。”
曹智严道:“契丹人的兵马不全由耶律余睹统率。如云内节度使耶律奴哥、燕京统军萧高六等将领也各自统率一部分契丹兵马。我们多方打听,耶律余睹直接统率的军队约五万人,最多是六万,不会再多了。”
“五六万人,倒不算离谱。”王宵猎点了点头。“我们在洛阳的时候,也收集消息,大致差不多是这个数。耶律余睹的军队,再加上的监视的金军,金军大该有十万人左右。这个数字,确实超出了我们的应对能力。”
第802章 窖洞
如果不算契丹兵,粘罕在西线最多只有六七万金兵,是王宵猎可以对付的。加上契丹兵,就翻一倍多到了接近十五万,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兵力不足,不仅仅是兵力人数不足,还包括战备物资不足。王宵猎拼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进攻太原府的时候能出动不超过十五万军队,再多物资就供应不上了。这是客观条件限制,没有办法。
站起身来,王宵猎道:“吃饭吧。此事再想一想,要多想办法才行。”
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只能够用时间拉平差距。有两三年的时间,新占领的地方就可以稳定下来,加大地方的动员能力。那个时候,才有可能兵力占优。
王宵猎在晋州待了三天,便就由隰州转道,到了石州。
到石州的那天,正是十二月初四,四九的第一天。走在路上寒风呼啸,一进河谷立马暖和,让王宵猎误认为自己回到了洛阳。其实山谷的气温也低,只是从山上下来的错觉罢了。
姜敏和张均带着一众文武官员早早迎出城来,见到王宵猎行礼如仪。
看着两人,王宵猎道:“你们辛苦了。这个地方,是我们目前占据的最靠北的一个州,冬天不好过。”
姜敏道:“我们是军人,只知道听从命令,服从指挥,冷不冷的是另一回事。”
王宵猎点了点头:“好,好!你们能够理解,就是最好了。”
张均道:“宣抚给的物资充足,其实冬天并不难过。我们也想了许多办法,有的地方还温暖如春呢。”
王宵猎看着张均,微笑道:“冬天难不难过,不是看你们,而是看你们手下的士卒。他们能够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看见士卒冻饿交加,难抵御冬季的寒风。不然你们万死难赎其罪!”
张均见王宵猎态度认真,急忙道:“属下明白!”
“走,先看看士卒生活得好何!”王宵猎迈开大步,当先走在前头。
张均看了姜敏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石州靠北,冬天不是棚子之类的建筑可以抵挡寒风。在城外,不管军民,房子全部换成了土筑房子。大多数百姓都在山崖处开凿了窖洞,有的简单,有的复杂一些。
王宵猎指着窖洞问道:“这些窖洞虽然能挡住寒风,可人住在里面方便吗?”
张均道:“住在里面无非就是吃饭睡觉,又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这些窖洞挖的时候太紧,不好做饭,现在都是军中做好了让百姓来吃。虽然费米,但方便许多。”
王宵猎听了不由皱起眉头:“那有人吃得多,有人吃得少怎么办?大人孩子怎么区分?今天想吃豆腐,明天想吃肉又怎么办?莫说这是小事,生活就是由这些小事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