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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汉之国(565)

作者:安化军 阅读记录


张印拿着望镜,看着陕州城。道:“拔离速这厮倒是忍得住,攻了几次,就不出城了。邵凌的兵,走得再快,也要两天时间才能攻下灵宝。没有办法,只能让拔离速多活几天。”

许长行道:“副都统,如果金军晚上出城,只怕我们不好拦截。”

张印道:“有什么不好拦截的?让军中准备干柴,到了晚上城前点起大火!跑得了他们!”

许长行称诺,自去安排。

见金军没有来攻,张驰安排最大的两艘渡船,过河运两门炮过来。一千斤的炮,没有工具,搬运非常麻烦。一天能运两门过河,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拔离速一天都没有下城头,密切注意着宋军的动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天近傍晚,对沃侧道:“你挑选精兵强将,共五千兵马,今天早早歇息。明天子时,从城北缒下城去。城外还有十六艘渡船,寅时全部过黄河。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占领平陆!占住了平陆,我们就可以渡河,向北撤退。宋军再是强大,也无可奈何!”

沃侧叉手称是。下去挑选了兵马,早早歇息。

宋军前半夜由袁溉当值,张印早早歇息。到了子时,张印起来,接替袁溉。

守着一盏孤灯,张印坐在位子上,闭止养神。突然晚上当值的参谋余鹤进来,道:“副都统,金军出城了!”

张印猛地直起身来,问道:“从哪面城墙?要向哪里去?”

余鹤道:“从北面。看他们的样子,要渡黄河。”

张印听了不由眉头紧锁。道:“张驰已经占领了平陆县城,拔离速一天未动,怎么半夜渡河?那边的渡口,风高浪急,比不得陕津渡。金兵又不熟悉水性,不是作死?”

余鹤道:“邵凌兵马尚未攻陷灵宝县,拔离带西撤的道路未被封死,何必拼死过河?”

张驰想了想,道:“要么这厮是虚晃一枪,要么就是心中明白,西撤不可能了。我看,还是后一种可能性大。派人去告诉张驰,明天要挡住金军。如有必要,我再派援兵!”

余鹤叉称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张驰没有驻兵城里,而是在陕州城渡口的附近,士卒稍微靠后搭帐篷休息。晚上有两个营的部队轮换值班,随时注意河上的动静。见到金军渡河,全军立即列阵。

月亮早已经落下去了,天上繁星点点。换班过来的指挥曹顺觉得乏了,坐在岸边打瞌睡。突然,身边的亲兵高声道:“指挥,快看,河里是金兵的船!”

曹顺猛地跳了起来。就见河里面有影影绰绰许多条船,正乘风破浪向岸边驶来。

“列阵——”猛地抽出腰刀,曹顺跑到队伍前面。

星光中,金兵的船慢慢露出轮廓,可以看见上面挤满了人。

曹顺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放箭!”

随着话声,前方的长枪手蹲下身子,后边的弓弩手站起,弩箭如雨点般射向河里。

沃侧举着盾牌站在前面,高声吩咐艄公:“不许停!哪怕船上剩一个人,也要让他上岸!”

两个士卒举着大盾,上前护住艄公的身子。艄公无奈,只好继续拼命摇橹。

宋军的鼓响起来,随着鼓声,军阵的秩序稳定下来。一声鼓,枪手蹲下,弩手放箭。两声鼓,枪手站起,弩手坐下脚蹬上弦。如此循环往复。

这是宋军的标准战法,只是王宵猎军中练得精熟。

劲弩之下,不时有金军从船上落水,很快就消失在了黄河中。沃侧浑然不顾,只是死死举着盾牌,逼着艄公不断前行。他身穿重甲,哪怕偶尔有箭落到身上,也没有大碍。

看看离岸越来越近了,不等靠岸,沃侧手持腰刀,大喝一声跳下了船。船上的兵士已经损失大半,剩下的皆奋不顾身,紧紧随在沃侧身后上岸。这一片河岸,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张驰站在后边的高地上,冷冷看着前面的战场。宋军的人数明显占据优势,而且纪律严明,战术娴熟,金军成片地倒下。只是后边不断有渡船靠岸,岸上的金兵越来越多。

两炷香的功夫,前方曹顺的营便出现重大伤亡,损失了一百多人。

张驰对身边的亲兵道:“令于海的营上前,曹顺的营撤回来,尽快休整!金军登岸,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每个营的力气不许用尽了!还有,命令炮兵准备,炮手过来!”

亲兵应诺,快步去了。

不多时,两个炮兵的队长过来,向张驰唱诺。

张驰指着河岸道:“这一带的河岸,适合登陆的地方不足五十步。炮兵射击的地方,就是那五十步,从河中到岸边一百步远的距离。你们看一看,炮安在哪里合适。”

两个炮手应诺,察看周围地形。

天边已经出现一抹鱼肚白,大致能看得清了。两个队长一边观察,一边商量。过了一会,对张驰道:“我们的炮最好平射,微微上扬,不然不好装弹。这一带的地形,炮最好射在路边的平地,就是这两个地方。”

第619章 血战

沃侧的腿被长枪刺了一下,血从甲片里渗出来,染红了一片甲衣。沃侧浑然不顾,双目冒着血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宋军军阵。随着上岸的金军越来越多,宋军微微后退,在岸上留出一片空地。

喘息一会,沃侧指挥岸上的金军在空地列阵。两军交战,不列阵怎么能行呢?不成军阵,战斗力就大打折扣。

列阵完毕,沃侧厉声道:“宋军已经被我们杀退了,好!现在随我上前,把宋军杀散!全军只管上前,哪一个敢回顾的,斩!我们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说完,高高举起手中钢刀,向宋军冲去。

宋军的军阵很奇怪,看起来分成了三个方阵,中间留出很大的口子。沃侧带着还能动的金军,直向宋军的口子杀了过去。只要能把这两道口子撕大,宋军的军阵也该乱了。

向前奔出三四十步,宋军还没有任何动静。沃侧紧咬嘴唇,步伐坚定,直向前去。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随着哨声,就听见前面宋军阵中传来两声闷响。闷响声未断,就见到两颗铁弹直金军砸来。铁弹来的方向,正是宋军留出来的空隙。

沃侧能够看清铁弹的样子,甚至觉得铁弹飞得不快。只是铁弹带着呼啸声,猛地就砸进军阵里。

这两个方向正是金军结成重阵,准备进攻宋军的方向。铁弹砸向军阵,立即血肉飞溅。一枚铁弹砸得特别准,砸倒了八九个人,才落在地上。

铁弹擦着沃侧的身子飞过,一片铁衣扭曲变形,里面的肉都搅在一起,直觉得痛彻心扉。

回过身子,沃侧看着自己的军阵,嘴巴一下子合不拢。仅仅是两枚铁弹,自己的军阵就死伤二三十人,阵形几乎完全散了。剩下的士卒不敢后退,也不敢前进,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沃侧强忍身上剧痛,厉声喝道:“不过是宋军床弩一类兵器,不在被吓倒!杀!”

说完,举起手中的钢刀,指挥着众人继续向前冲去。

张驰站在高处,看着金军的样子,道:“金军将领倒是个狠人,死伤如此惨重,还要冲上来。命令炮兵,他们自己把握,以最快的速度发炮!等到金军近了身,听从步兵命令,再停止炮击!”

沃侧再冲不到十步,就又听见哨响。不等反应过来,铁弹再次呼啸着掠过军阵。随着数十人倒下,沃侧强行稳定下心神,知道这样冲下去不行。算算距离,如果宋军的炮发得如此快,不等到宋军阵前,自己的人就死光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沃侧这才感觉到身上伤口痛得无法忍受。

带着军队,沃侧只能重新回到河边。退回来的路上,又被宋军打了三炮。沃侧看看人数,只有出发时的一半左右了。在河边拄着刀,沃侧只觉得头晕脑涨。这样的仗还怎么打?自己根本冲不到宋军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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