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天汉之国(209)
作者:安化军 阅读记录
军中设书手,南迁的百姓里设书手,以后农村、城镇也要广设书手。王宵猎希望用这种方式,记下这个时代。让后来的人们,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如何生活,知道这个时代百姓的喜怒哀乐。
中国是有记史传统的民族。世界所有民族中,再没有一个,有中国这样完整的历史记录。史最重要的是真实,最好不要曲笔,如著名的太史简。这些书手,实际就是史的一部分。
经过了两千年,后世的历史不再只是记录国家大事,帝王将相,更大的精力在于社会样貌。王宵猎受到影响,不再满足于实录之类的官史。
设官记史,忠于事实,这是中国的一个传统,不同于其他民族的传统。后世的传承中,史官的笔越来越受到统治者的影响,事实开始模糊。但忠于事实这一点,最少在理论上是重要的。
这是中国的一个特色,不能够丢掉。特别是官史,事际上特别重要。
后世的社会,我们可以看到西方的历史,与中国的历史记录迥然不同,很少有国史。他们的历史往往洋洋洒洒,包罗万象,但却很难一下理出一个朝代的特点,很难理出一个朝代的人的忠奸善恶。依据中国的传统,这些历史应该是私史、杂史,而不是官史。官史有自己的特点。
新中国成立七十余年,依然没有为前面的朝代修官史。可以说,没有确定官方态度。也可以说,历史的传统对新中国来说没有约束力。看官修《清史》就可以看出,态度非常纠结。
史官是中国古典文人的一部分,地位非常重要。这个重要地位,与其他文人不同,与后世的文人更有天差地远的区别。后世的文人,从思想倾向上,更类似于古人的村秀才。如平时自视甚高,喜欢评论国家大政,评点政治人物,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比如新闻媒体从业人员,教师,公共知识分子,等等。
比如一个地方的一位酒店的老板娘,因为狗的事情与人发生了争吵,说别人的孩子没有自己的狗值钱。说可以把别人弄死,无非发钱。闹得沸沸扬扬。
事情本身不奇怪,这种人什么时候都有,什么地方都可能发生。重要的,是社会的态度,是官方的态度。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国家,社会的态度非常明确,官方暂时还是中立。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自媒体,各式的著名人物都参加进来。一个著名的主持人李小萌的发言非常有代表性。发言是短视频,很短,内容也没有什么值得评价的。无非是作为一个新闻从业者,对新媒体短视频提出委婉的批评,态度也非常平和。最关键的是后面,说由于新媒体让新闻迅速地在社会发酵,引起了轩然大波。而这个视频是经过剪辑加工的,并不能真正反映事实的全部。正规新闻从业者,需要时间对事件调查,无法与短视频相比。而由于这场风波,对酒楼的员工造成的损失,却没人负责。
这里面有两点值得特别注意。一是要调查事实,二是无人对员的损失负责。书写事实是史官的优良传统,是对新闻从业者的要求,但却不是新闻从业者的传统。事实告诉我们,新闻从业者的事实,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经过加工的。更重要的是后一点,对酒店员工的影响,主持人充满人文关怀。
关心对酒店员工的影响,可以说,是一个时期新闻从业者本能上的反应。实际上,很难用一个词来说明这种感觉,只好用个反应。关心员工,说明了自己的博爱情怀。着重是对员工的影响,能够引起社会大众的认同。但问题是,这事情跟酒店员工的关系大吗?所有的谴责,难道不是针对老板和老板娘?受到损失的,难道不是老板和老板娘?难道酒店不开业就能不给员工发工资了?酒店倒闭了,这些员工从此就长不到工作了?不管是从社会现实,还是从国家法律,这些事情都是不允许发生的。至于老板,这些新闻从业者,到了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关心老板。或者说他们有意把矛盾从老板身的身上移开。
这样的反应,是新闻从业者的本能,并不能说是这个主持人的问题。同样的事情,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次。这些新闻从业者,总能从事情中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为什么说这些人的意识形态,思考问题的方式,有些像古代的村秀才?因为村秀才没有权力,没有意识形态,又识文断字,有时还见多识广,对事情有一定的思考。如果财主给他们饭吃,他们便经常说财主是个大善人。如果财主不理不睬,他们就会说为富不仁。对事情没有深刻思考,又特别喜欢对事情发表评论。还有重要一点,他们特别受百姓欢迎,甚至得到信任。
比如对开国伟人的评价。这些人最喜欢说的,是伟人有帝王思想,独断专行,比较土气,对世界没有清醒的认识。然后又有一些崇拜伟人的,喜欢说伟人有驶人之术,能观大局,对事情有独特的认识。从根本上,离不开对古代的帝王将相的认识与评判。
如果稍微了解一下第一代领代人的事迹,就应该发现,他们大多是有坚定的信仰的。对这个信仰他们坚持一生,至死不渝。他们的很多决定,很多选择,很多行动,其实都跟他们的信仰与认识有关。只有村秀才,对信仰是个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有认识,才会高谈阔论评点江山。
意识形态,国家政治,归根结底是对人的认识,对人性的认识,对社会的认识,对国家的认识。至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资本家与工人,财富生产分配与剥削,诸般种种,都从属于认识之下。而其中最根本的,是对于人性的认识。
古语有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对于人性,中国很早就进了探索,形成了理论。传统上的中国当然不只认为人性本善,还有人性本恶,人性本朴,多种多样。生发出来,又有了性与情的讨论。这不是人文研究,这关系着政治理论。
对于第一代领导人来说,讨论的关键则是人性是一元的还是二元的,还是多元的。如果人性是一元社会性的,中国初建国时的很多政策就可以理解了。家庭社会化,经济公有化,深刻批判思想的运动,诸般种种,都与这种认识相适应。如果人性是二元的,则要有自留地,要允许一定的私营经济,人的收入要拉开,等级要分清,也就有了理论根据。社会主义的社会二字,不是完全没有来由。
如果说社会主义注重于人性的一元社会性,资本主义注重于人性的二元或多元下的个人,才能真正理解两种制度的差别。而不是看所有制,看具体哪项制度,看嘴里说什么。
比如疫情发生之后,各国都遇到了经济危机。为了应对危机,美国大量印钱,向失业者发放的补贴甚至超过工作收入。这是典型的社会主义行为,但这样做的,却是资本主义的掌舵者美国。
不管哪个国家,不管哪个意识形态,都大量采用过对立意识形态的政策。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由意识形态来一分为二的,甚至不是意识形态来划分的。冷战之后,美国更加注重意识形态,甚至用意识形态划分敌我,更大的原因是收割冷战胜利果实。
对于政治的认识,如果只是限于意识形态,一讨论问题先问你屁股坐在哪里,其实在认识上还没有做好讨论政治问题的准备。更加不要说,连意识形态都没有搞清楚的人了。比如村秀才。
政治是人的政治,社会是人的社会,这些问题,必须先要搞清楚人,或者对人性有清醒认识。不管是什么样的社会或者政治理论,最重要的是根本,对人的认识与定义。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这是对人的根本认识,认为人生来是自由的,平等的。若不如此,你生来是奴隶,凭什么起来?你要起来,不是破坏社会的根本秩序?在这个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社会主义因素。只是因为号召的是工人,而工人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根本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