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次定是要厌弃他了，顾萧想。

想是感受到了顾萧悲伤的情绪，顾萧的腹部又一痛，接着一阵轻颤，顾萧心中愕然，满脸不可置信。

害怕是自己的幻想，顾萧又将手掌抚摸细细感受着，却再没任何动静。

但顾萧知道自己并未感觉错，他动了！

虽然只是一瞬。

顾萧愕然之后竟还感到一丝丝喜悦，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怀着一个小生命，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哀痛，这个孩子他不能留。

若是留下，殿下早晚会发现的，到时自己面对悠悠众口要如何解释。

顾萧痛苦无助的抱着双腿蜷缩在榻间，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没有人帮他，也没有人会帮他。

“既然醒了便过来用膳。” 是殿下的声音。

顾时澜才进寝殿便看到蜷缩在床榻角落处的顾萧，顾时澜眼中闪过不悦。

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女停下脚步，自己则大步走向床榻。

看着顾萧身上自己留下的痕迹，勾唇嘲讽道：“怎么？刚刚还要死不活的，现在又要勾引本王？阿萧就对自己的身体那么自信。”

殿下嘴上嘲讽着，手上却扯过床尾的被褥随手扔在顾萧身上。

顾萧松开双手，将头上的被褥拉下，觑一眼殿下的神情，又立即低下头去，小声反驳道：“属下没有。”

顾萧怕殿下真的不管自己，不得已强忍着对殿下的恐惧出声，“殿下。”

顾时澜回过神，走到衣柜前，随手拿过一件黑色里衣便仍到床上，对着顾萧命令道：“穿上。”

顾萧不敢不从，“是，谢殿下。”

自那次之后，殿下已经两天没让自己随侍左右了。

每每自己早早的到寝殿廊下，便有婢子告诉自己殿下不便见客。

可自己不是客，顾萧知道，殿下这是不想见自己。

殿下还在生自己的气，可他不会哄人开心。

回到住处，顾萧无意间看到被他放在装柜上的钥匙，是宫中藏书阁的钥匙。

殿下命他查敌对势力的事他还未办好便又惹了殿下生气，他在心中唾弃自己，一事无成。

什么也办不好。

正好殿下不愿见自己，自己也不知要如何面对殿下。

顾萧不知道的是，他才出门，殿下便也从府中出来。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时澜沉吟一瞬，转身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眨眼间便不见踪迹，暗处负责保护殿下的暗卫也纷纷紧随其后。

暗楼。

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处，只要付的起代价，什么消息都能得到。

但稍稍了解的人都知道暗楼不仅是一处情报处更是一处杀手组织。

其中的每一个杀手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而出的武功高手。

不仅要熟练使用各种兵器，还要具有侦探反查能力，最重要的是要绝对服从主子的命令。

尤其是暗楼中最厉害的十二杀手——暗影。

江湖众人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却无人敢轻易招惹暗楼。

顾时澜坐于高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垂首的众下属，目光循视一圈，落在下位的女子身上。

薄唇轻启：“查的如何了？”

红瑶上前一步，恭敬道：“回殿下，将军的死确有蹊跷。”

顾时澜示意她继续。

红瑶看一眼殿下的神情，发现并未不妥之处，便将自己这些时日查到的事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定国大将军宴云峥奉先皇之命前往落雁城驱逐蛮夷。

落雁城紧邻北境，地势险要，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季渊国第一道防线。

宴大将军从来战无不败，又体恤下属，因此士兵皆愿追随他。

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从来不是一个好现象，先帝又疑心太重，但因为北境战事位于紧要关头。

先帝还并未完全失去理智，虽有心除去将军，但没有合适的理由，恐会引起兵愤造反，终是没有动手。

但从来成功的人最忌失败，一旦失败便会有无数的人谴责怨恨，尽管你曾经为他们付出的全部。

战无不胜的将军败了。

败在了北境最大的一场战事中——落雁城之战。

进军失去了他用命守护了一辈子的城。

第53章 重伤

将军死了，是自杀。

因为他背叛了季渊，生他养他的国家，投奔了北蛮，但最后他良心发现自缢在牢中。

对此顾时澜是一分也不信的。

将军死时，那时虽说他还小，但母后对他说过宴将军的事迹。

在母后的话中，那是一个极度忠诚的将领，忠于国家，忠于百姓，忠于将士。

他不信这样一个人会叛国，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殿下所想不错，宴将军并非自缢，而是被毒杀，动手的是——”

说到这红瑶抬起头看着殿下欲言又止。

顾时澜心中已有猜测，只是想验证一下罢了，“无碍，你继续。”

“是”红瑶低下头，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是先帝。”

一时之间大殿寂静无声，众人皆屏息以待殿下的反应。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殿下的一声轻呲，顾时澜笑着嘲讽道：“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殿下并未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话语一转问起了将军身边的人。

红瑶心中一思便知殿下要问的是什么。

只是她想查到的关于那人的事也是流言居多，真正能确定的也只那一丝一毫的事。

但只这一丝一毫的事却也叫她心中骇然。

“回殿下，将军身边确是有一个紫瞳之人，只是身份属下并未查明。唯一可知的是将军很是亲近他，常同食同眠，但……”

说到这红瑶一顿，觑一眼殿下的神情，并未不悦接着道：“但传言他身有畸形，是为妖物，身为男子却能孕——”

“好了。”顾时澜略显不愉的打断红瑶的话，吩咐道：“既知是流言便不要拿到本王面前谈说，本王要的是事实。”

顾时澜站起身冷然道：“继续查。”

“是，恭送殿下。”

陆寻受伤了，很严重。

刀剑只差分毫便正中心脏。

这个消息传到顾萧耳中时与他而言丝毫不亚于晴天霹雳。

彼时他正在宫中查看北蛮教会——补天的信息，闻言直接放下了手中的书简飞奔回府。

匆匆向殿下问过安后，便直奔师兄的住处。

许是自己过来的稍迟一些，来看望师兄的同僚已经走了，只师兄一人躺在榻上。

面色苍白的可怕，胸前亦是缠满了绷带，但仍是不断渗出血液。

自己已经走到他跟前，他却还是一无所知，师兄从没有伤过这么重。

顾萧站在榻边看着禁闭双眼的师兄，眼眶通红，师兄两个字在口中滚过许久终是缓缓道出。

只是这次却不似寻常般立即得到温柔的回应，师兄现在正需要休息，自己应该晚些再来的。

“萧儿？”虚弱至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萧惊喜的转过身，跑到榻边，单膝跪地，执起陆寻因一时着急而抬起的手指。

“师兄，师兄……”顾萧语无伦次的叫着他，眼中的担忧害怕像是要溢出眼眶，眼睛通红。

这种表情陆寻只在顾萧脸上见过一次，是师父离开他们时。

他不忍顾萧为他伤心。

陆寻脸上染上一抹笑，轻言道：“萧儿，我没事，只是伤的重些罢了，养几天便好了。”

听着强忍着痛意还要安慰自己的师兄，顾萧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陆寻看着这样的顾萧心中一怔，连忙手忙脚乱的去哄。

“没事，你看，师兄这不是没事吗？况且殿下已经允了我近来好好养伤，不需操心他事了，我还要劳烦萧儿照顾我呢。”

“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兄。”顾萧通红着眼眶郑重的承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