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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奈何桥头开酒馆(82)

作者:认真大尾巴鱼 阅读记录


手心残留着望泱牵她手的温度,让她不由想起一月前发生的一幕,那般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灼烧殆尽。

二人就静静漫步在看似空荡,实则挤满了群鬼的道路上。

宋玉悲问道:“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此处离人界的皇都并不远,望泱若是想回去,也只是眨眼的工夫。

“许久未曾见过爹娘,不知他们身体如何,他们就我一个孩子,是我辜负了他们的培养。”望泱道。

这便是要去了。

“回去看看。”宋玉悲话毕,眼前画面陡然扭曲,是缩地成寸的术法。

宋玉悲撤了二人身上的现形决,极自然地抓住望泱的手腕,问道:“朝哪个方向。”

“东南。”

望泱逝世时日尚浅,府邸上的白灯笼尚未撤下,看门的守卫也是熟悉的面孔,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昨日。他闭上眼睛,知道再往前走,穿过一条槐花道,便是顾灼华家的院子。

母亲与顾夫人是闺中密友,常到顾府游玩,时不时会带回一些顾灼华的消息。他听罢也就罢了,从不会想起,只偶尔听旁人提起时,才想到母亲曾在他耳边念叨过与之相关的事。

望泱的父亲,是朝中的御史中丞,在京城还算有几分话语权,再加上望府累世底蕴,府邸自然是建得气派非凡。

二人仗着守卫看不到他们,径直走进了府内。才进大门,便是一面大理石影壁,顶上用的是纯铜瓦片,瓦片中间植有绿玉藤,藤条垂落便似一面葱绿的瀑布。

望泱瞧见熟悉的影壁,想起幼年的事,温润的面颊染上一抹淡笑,“刚入学堂那会儿,每日都要起很早,我那会儿对读书极为厌烦,每日经过这面影壁时,总要拿其他的石头磕它一磕,那时候想的是,父亲压着我读书,我便要毁掉他最喜欢的东西。”

望泱走到影壁前,指尖闪过一抹萤光,一阵风吹过,绿藤晃动,影壁的一角果然有个小豁口。

“没坏的时候我一心想着弄坏,好让父亲难受上几日,弄坏时我又担心父亲知道了教训我,好在这绿藤遮住了上面的豁口,直到现在他也没发现。”

望泱指尖落在豁口处,透明的手指穿过豁口,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望泱眉头轻轻蹙起,无奈地笑了笑。

宋玉悲站在他身后,“进去看看吧,他们不会怪你的。”

望泱站起来,垂在大腿根侧的指节动了动,她似乎总能在短短的一瞬间,洞悉他心中所想,他只站在影壁前,她便知晓自己是胆于见到父母。

望泱身为名门望族之后,身上担着的不仅是他个人的前程,还是一个家族的欣荣,父亲费了许多力气才在朝中站稳了中立的位置,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拉到了皇帝的阵营,也不知他死后,父亲是如何保住了望府满门荣耀。

这个时辰,父亲与母亲应该在院里闲话,倒也不用刻意去找他们。按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很快就到了父亲母亲居住的院落。

中年夫妇依偎在院子里,他们身前,是熊熊燃烧的火盆。望夫人埋首在望大人的胸前,纤瘦的身躯微微颤抖,

低低的哭泣声回荡在院落之中。

今日是中元节,在人界是生者要祭拜死去的亲人,望泱倒是忘记了。

“承钧,我们的儿子。”望泱听母亲哽咽道。

望承钧轻轻拍着夫人的肩背,威严的眉眼晕上柔色,“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他完成了他要走的路,离开了我们也该接受。”

“承钧,我们的儿子尚未成亲,一个人在地府里孤孤单单的,不如我们给他做一门冥婚。”望夫人抬首,颇有些激动道。

望承钧哭笑不得,“不是有顾家那丫头陪着他吗?”

“顾家丫头虽然与望泱有过婚约,到底没有拜堂成亲过,我怕不做数。”望夫人放缓语气,撒娇道:“好不好嘛?夫君。”

望泱听到母亲说的话,果然,不管他离开多久,母亲依旧这般不着调。

若是他们真给他找了位妻子,不知这冥婚在鬼界做不作数。

“冥婚在鬼界也算是姻缘,不过只是当世姻缘,并不影响下一世,你现在身上没了姻缘,若你母亲做主给你找了位妻子,在鬼界自有缘分指引,到了时候自会相遇。”

望泱苦笑,必须想个法子打消掉母亲冥婚的想法,好不容易接触了之前的姻缘,他并不想再多出个冥婚的妻子。

“有什么法术能让我托梦给我娘?”望泱问道。

宋玉悲含笑道:“怎么?有位妻子不是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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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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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说话的夫妻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宋玉悲二人所在的方向。

望泱身体被冻住了,知道父亲母亲不可能看到他们,心里还是忍不住紧张。

“夫君,我好像感觉到了我们的儿子就在这附近,看着我们。”望夫人抹泪道。

望泱握拳的手紧了紧,他猝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我不喜欢人家,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为好。”

宋玉悲在鬼界已有数万年,看过无数亡魂的悲欢喜怒,数万年前,她尚且还是五岁的幼童,也曾有过父母,后来她下了鬼界,却从未有一刻思念过他们。

短短五年的人界生涯比之鬼界的数万年光阴,实在太过渺茫,她只记得男人和女人数不尽的争吵,女子低低的哭泣声,那时候她还很小,却也能感知到女人悲伤的情绪,哀伤凄迷的哭声穿破她的肌肤,流淌到她的血液中。

后来,女人用针扎她的时候,她再也感受不到血液里的悲伤了,她只觉得疼痛,疼痛漫过了悲伤的味道。

再后来,她是怎么死的?她被自己的亲生父母用锋利的刺破,一点点割破脖子失血过多而死的。

她很熟悉望泱的情绪,因为她在很多亡魂身上见到过,但她又觉得这样的情绪很陌生,因为她从未有过。

冰凉的肌肤贴着她的手腕,宋玉悲抬起头,望泱站在她身侧,像一座高大的山峰,俯身看她。

夜风拂过院外的树木,天上的一轮明月倒是十分皎洁,望泱瞧着宋玉悲脸上的表情,她待人向来冷淡,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平静的面容下藏着隐隐的恨意。

他忽然想起宋玉悲变回原身时,还是个看着三岁大小的幼童,脖子上留有可怖的伤痕。而一般人家三四岁的小孩,正该是家中人千娇百宠的年纪。

“玉悲。”

宋玉悲回过神,从情绪中剥离,她挣开望泱的手,“你若是想托梦给你母亲,要等她睡下,进到她的梦中。”

望泱喉头攒动,低低应了声:“好。”

二人在院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望泱时不时指着院中的一角,说些幼年时的趣事。

“十一二岁的时候,我整日在耳朵上带些浮夸的耳饰,一日我从下学回到家中,父亲正好也从外面回来,往常我带这些东西都是避着他的,没想到这次正好撞上,他瞧见自是怒不可遏,罚了我跪七天的祠堂,我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跪上七天,趁一日父亲不在,搬来祠堂偏房的梯子,想要偷溜到外面玩,我刚爬上院墙,便瞧见父亲的马车从墙外的道路上驰过。”

“家丁瞧见我本不欲声张的,奈何我心里慌张,脚底不稳,从墙上摔了下去,正好摔在父亲的马车旁。”

他指了指那道墙,“后来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好。”

宋玉悲眼角露出点点笑意,很难想象,望泱幼时是这般调皮的模样。她还以为以望泱现如今的模样,幼年时必然是那等少年老成的孩子。

二人寻了一处楼阁坐下,四周挂了轻薄的纱幔,夜风吹过,轻柔地拂过面颊。

望泱施了术法,飞舞的纱幔瞬时间便被一旁的丝绦给束住了。

宋玉悲静静凝望着天上的月亮,眼前忽地飘过一抹萤光,宋玉悲伸手想要抓住那抹萤光,却忘了身上施有法术,手径直穿过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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