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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起与辛柚一行人的交锋,六当家虽然言语上扯了谎,脸上的恐惧与慌乱却再真实不过。
二当家皱眉问:“既是前日的事,你为何才回来?”
六当家平复了一下气息:“我被那些人追赶,慌乱之下走岔了路,花费了好大功夫绕出来,发现离陵县不远了。”
六当家拍拍身上,苦笑:“我想着也不进城,就在城外茶摊歇歇脚垫垫肚子再回山寨,没想到——”
说到这,他脸皮颤抖,一副死死克制恐惧的样子。
二当家等人也不由屏住呼吸,等他说下去。
“我竟然又看到了那些人!”六当家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是抖的,“他们穿着威风凛凛的官服,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横着一个人,大哥、四哥、小七”
六当家每说一个名字,脸色就白一分。
二当家面上乌云密布,眼神冷厉:“后来呢?”
“我悄悄混进了城,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路到了县衙,那些人亮明身份,为首的竟是锦麟卫北镇抚使!”
听到是锦麟卫,厅中山匪一阵喧哗。
“都闭嘴!”五当家呵斥。
厅中恢复了安静,等着五当家继续说。
“那县老爷出来迎,竟然被锦麟卫一刀砍掉了脑袋,说县老爷与大当家勾结,收受了大当家好处才不剿匪”
二当家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打通官府关节是大哥与他们商量后定下的,没让乌云寨原来的人知晓。也是因此,他们才放心轮流去城中享乐。
老六能说出这个,可见是真的了。
“那锦麟卫直接砍了县老爷脑袋?”二当家还是难以置信。
知县可是一县之长,朝廷命官,锦麟卫竟嚣张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亲眼瞧着县老爷的脑袋飞起来。那些锦麟卫中有一位辛公子,有御赐金牌!”
御赐金牌?
二当家心沉了沉,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就听六当家道:“他们说要去调宁山卫,踏平乌云寨!”
厅中人脸色大变。
“二当家,咱们该怎么办?”
面对众人的发问,二当家神色沉沉,没有回答。
“二哥,宁山卫过不了多久就会赶到。兄弟们如何应对,你要早些拿个主意啊。”六当家催道。
二当家皱眉看着一张张慌乱的面庞,沉声道:“先不要自乱阵脚,明日各队兄弟暂停下山,到时再好好商议。”
话虽这么说,等众人散了,二当家、三当家与五当家却悄悄聚在一起商谈。
“二哥,咱们怎么打算?”五当家问。
“老六毕竟是原来山寨的人,他的话不能全信。明日我与老三在寨中安抚大家,老五你悄悄下山一趟,进城打探情况。”
转日一早,五当家悄悄下山去了。
寨中有头有脸的聚在一起,有人问:“五当家呢?”
三当家叹气:“老五与大哥感情最深,夜里吹了风发热了。咱们先议,让他多歇歇。”
六当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为辛公子那些人的预测感到服气。
二当家果真派人去城里打听消息,可见信不过他。
这也说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兄弟们与二当家这些人走不到一块去。
第290章 清剿
乌云寨的议事厅中,气氛沉重。
六当家一副不安的样子:“那位北镇抚使说了,最迟七八日就能把宁山卫调来。二哥,兄弟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老六有什么看法?”二当家眼神闪了闪。
“当然是和他们拼了!”六当家一拍桌子,“咱们有这么多兄弟,又占着地利,他们想把山寨打下来就要拿命来填。咱们三四百人,他们至少要上千人才有取胜的可能。”
“六弟的意思是死扛到底?”三当家问。
六当家诧异看三当家一眼:“乌云寨就是咱们的家,人家都要把咱们家毁了,不拼死抵抗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没错,和他们拼了!就是死也不让他们好过,咱们死一个,他们要死三个!”六当家这边的人激动附和。
二当家点点头:“稍后清点一下能作战的人数,制定个计划。”
等没了六当家这些人,三当家冷笑:“可笑,别人死多少有什么意义?咱们的命可只有一条!”
二当家一抬手:“一切等五弟回来再说。”
入夜,五当家悄悄回来了,因特意换了自己人守门,不必担心会传到六当家那些人耳里。
一见五当家脸色,二当家心里一沉:“城里情况如何?”
“很不妙!”五当家把他进城后看到听到的说出来,“据说会调两千宁山卫前来攻打乌云寨!”
“他们能调来这么多人?”三当家难以置信。
和乌云寨那些山匪不同,他们出身京营,见识要多得多,深知调来两千兵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位锦麟卫北镇抚使手里有兵符。还有那位辛公子,身份可不简单,我塞了些钱向一个衙役打听,说那位辛公子贵不可言,锦麟卫此次出行且带着兵符就是为了保护他。而要剿灭乌云寨,也是那位辛公子一力主张”
二当家与三当家对视一眼,皆神色凝重。
“县衙那些人呢?”二当家问。
五当家脸色更难看了:“我一进城就看到郑知县的头颅挂在城墙上。听衙役说,那位王主簿也被关起来了,如今县衙做主的是杨县丞。那狗东西比那些锦麟卫还积极呢,召了不少衙役整日操练,还雇佣了不少民力做杂事后勤。”
把问题一一问明,二当家陷入了沉默。
五当家是个急性子:“二哥,你们今日怎么商量的?乌云寨那些人怎么说?”
三当家把商量的情况说了,也看向大当家:“二哥,你不会也像老六那些人一样,誓要与乌云寨共存亡吧?”
“老三你怎么想?”
都是自己人,三当家就直说了:“乌云寨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选中这里,是为了有个避风湾好好享乐。如今这避风湾不能避风了,重新换一处就是了。”
五当家点头附和:“我也这么想。乌云寨那些人面上和咱们称兄道弟,还不是因为咱们杀了他们几个当家的,震慑住了他们。他们心里说不定还怨咱们呢。官兵要打乌云寨,就让他们打好了,咱们一走了之,官兵去哪儿找?”
二当家也是这么想的,见两个兄弟意见一致,仔细商量起撤离计划。
山路险峻,夜里撤离肯定不行,可要是白日,被六当家发现端倪难免一番撕扯。三人商量后,决定把六当家还有乌云寨原来有头有脸的那几人灌倒。
转日山寨中大大小小的人物齐聚议事厅
二当家举杯敬众人:“恶战就在近前,咱们不说丧气话,兄弟们好好喝一场,等打怕了那些狗官兵,咱们再喝个痛快!”
“好!”
众人痛快喝了,再次举杯。
如此喝了几杯,六当家身体一晃,手中杯子掉在了地上,人也趴倒了。
冷眼瞧着乌云寨这几人陷入昏睡,二当家面无表情起身:“走!”
乌云寨有战力的山匪两百来人,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一大早就去了后山操练。二当家这边一百余人分成几波撤离,加之守寨门的是自己人,十分顺利就离开了山寨。
就在这时,本来陷入昏睡的六当家睁开了眼睛。
“醒醒。”
他拍了拍两个提前服下解药的弟兄,剩下几个不善伪装的是真的被迷药撂倒了,一盆冷水下去也清醒了。
“他们真走了?”
“嗯。”
问话的山匪抹了一把冷水,恨恨骂:“狗娘养的!”
“六当家,你说得对,这些狗东西和咱们寨子里的兄弟永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平时你好我好,关键时候第一个向咱们捅刀子的就是他们。”
六当家神情狠戾,再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所以咱们也不必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