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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瑞一直把辛柚送到府外,长公主府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等候。
“侯爷留步吧。”辛柚停下来,客气道。
孔瑞扬了扬眉。
刚刚还是表哥,现在是侯爷了。
“你应该叫表哥。”孔瑞正色道。
辛柚:“”没想到静安侯还是这么较真的人。
好在她不较真。
“表哥留步。”辛柚改口。
孔瑞拱手:“表弟慢走。”
辛柚走向马车,一道声音响起:“是辛待诏吗?”
辛柚停下,转身。
目送辛柚上车的孔瑞也看过去。
大皇子秀王走了过来。
“见过秀王殿下。”孔瑞先行了礼。
秀王忙道:“表弟不必多礼。”
辛柚拱手行礼:“微臣见过秀王殿下。”
秀王仔细打量辛柚,笑道:“小王才听说了辛待诏,本来想请辛待诏下衙后喝杯茶,见辛待诏来了姑母这里就没打扰”
“秀王殿下折煞微臣了。”辛柚规规矩矩道谢。
她还是“寇姑娘”时,与秀王几次接触,给她的印象就是温和有礼,谦逊待人。
现在她是被皇帝承认的皇后养子,不少人怀疑的帝后亲子,秀王的态度更好了,还这么快就表示了亲近之意。
如今庆王倒了,辛公子这个潜在威胁,秀王如此态度是另有所图,还是天性纯善?
作为庆王失势后的最大受益者,秀王本就是辛柚的怀疑目标,自然不拒绝对方的靠近。
“明日小王做东,请辛待诏与瑞表弟喝茶,还请二位赏光。”秀王含笑发出邀请。
第262章 传信
面对秀王的邀请,辛柚没有拒绝:“多谢秀王殿下抬爱,微臣就却之不恭了。”
秀王一双温润眼睛看向孔瑞。
孔瑞明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二人一起目送辛柚上了马车远去,各自回府。
兴元帝赐给辛柚的宅子不算远。宅子不大,但在寸土寸金的皇城附近实属难得,对辛柚这种没拖家带口的来说很合适。
辛柚昨日就入住了,当时见到这房子,就明白那个人还算有心。
“见过公子。”
辛柚一路向内走,下人纷纷行礼。
这些人都是御赐的,许是被敲打过,无论怎么想,面上十分恭敬。
进了正房,辛柚把人都打发出去,沐浴更衣,重新易容一番,这才躺下。
白日里见过的人一一在脑海中闪过,那叫“冬生”的人不知会不会在这些面孔中,而疑似“君”字的印记更是毫无线索。
辛柚想,当“辛待诏”的日子恐怕短不了。
如辛柚这等微末小官不用上朝,转日一早睡饱吃好,这才溜溜达达去了衙门。
不错,因为住得近,她只需要步行即可,一路不知收获多少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低低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入辛柚耳中。
“御赐的宅子呢,就在皇城边儿”
辛柚知道这种被看稀奇的情景要持续一段时间,对此一派淡然,直到一人从身边走过时宽大衣袖被弹入一枚小小物件。
她面上不露声色,手向下垂,那物顺势滑入手心。
凭触觉,是一个小纸团。
是贺大人的人吗?
辛柚忍住回头看的冲动,保持着刚刚的步速。
虽然她现在是男子身份,与贺大人来往反而不方便了。
很简单,贺大人与寇姑娘来往是私事,顶多让人调侃几句。而与辛公子来往,先不说百官如何想,恐怕那个人就不愿他们走太近。
辛柚走进翰林院,稍稍加快了脚步,一进待诏厅,本来热热闹闹的气氛陡然安静。
辛柚冲正襟危坐的几位待诏笑笑,到了自己座位,借着书籍遮掩摊开手心。
果然是一个小纸团。
纸团打开,上面写着时间地点,落款是一个“宙”字。
这是辛柚以辛公子的模样被带到贺清宵面前后,二人约定好的书信往来落款。没取什么复杂含义,从辛柚的“柚”字与贺清宵的“宵”字中各取一部分得来。
此处不便处理纸条,辛柚先贴身收好,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
皇宫中,兴元帝下朝后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政务,而是喊来贺清宵。
“昨日都有哪些人关注辛待诏?”
“回禀陛下,有孟祭酒,各部尚书侍郎,长公主”贺清宵一口气报了不少人,最后道,“辛待诏在长公主府用了晚饭,离开后遇到了秀王殿下,秀王殿下约他与静安侯今日喝茶。”
兴元帝一听关注辛木的有这么多人,一时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其他人也就罢了,秀王约辛木喝茶?
“秀王态度如何?”
贺清宵如实道:“秀王殿下对辛待诏十分友善。”
兴元帝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不信。
他对这个长子无视太久,谈不上了解,可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有大威胁的人,会十分友善?
“清宵,辛待诏那边,其他人朕不放心也信不过,还是你亲自盯着。”
他可不想等有人伤害了那孩子,或是那孩子如欣欣一般跑了,再追悔莫及。
“是。”贺清宵应了,在心中为辛柚轻叹口气。
这便是他不愿她走进深潭的原因。
一旦入局,自由就如镜花水月,不复存在。
“陛下,必要时,臣可以与辛待诏接触吗?”贺清宵试探着问了一句。
暗中来往,太容易落人把柄,若能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就方便多了。
兴元帝现在最不放心的是秀王,其次是几个小皇子的母族势力。倒不是怕他们明着作妖,那样还能痛快收拾了,而是担心会暗中对辛木不利。
暗箭最难防。
对贺清宵,他不担心这些。
贺清宵出身尴尬,一切权势都是他这个皇帝给予的,完全没有伤害辛木的理由。
“一切便宜行事。”
贺清宵心头一松。
有皇上这话,他与辛柚来往就不怕被有心人进谗言了。
“去吧。”
“微臣告退。”
贺清宵离开后,兴元帝处理了一会儿政务,吩咐随侍太监:“传翰林院待诏辛木进宫觐见。”
一旁孙岩眼神微闪。
他以为,皇上至少能忍到明日再传辛待诏进宫。
随侍太监前往翰林院传口谕。
“皇上口谕,传待诏辛木进宫觐见。”
“微臣领旨。”
“辛待诏随咱家走吧。”
辛柚起身,走向等着她的宦官。
等传旨太监带辛柚离开,东厅的几名待诏略一犹豫,凑到西厅的人跟前,或是直接,或是委婉,纷纷打听起来。
“辛待诏可好相处?”
“辛待诏昨日下衙是不是坐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几人勉强应付几句,几乎是逃回西厅。
缓了一会儿后,占卜待诏一声长叹:“命呦。”
词待诏一脸不平,吟起昨晚新作的诗。
而画待诏盯着面前空白的宣纸,若有所思:他擅画人物,辛待诏的骨相看起来要比大多男子柔和,按说应该更俊美一些呢。
“画待诏,你琢磨什么呢?”棋待诏问。
几人习惯了以擅长的技艺称呼彼此。
“我觉得辛待诏应该生得更俊美些。”画待诏脱口而出。
其他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人疯了!
辛柚随宦官走进乾清宫,见到兴元帝时他正在看奏疏。
大而长的眼,如墨的眉,皮肤是天生的白。
望着与自己那般相似的眉眼,辛柚那一瞬不由想:她与这人生得这么像,也不知娘亲看着她偶尔会不会生出打她一顿的念头来。
“微臣见过陛下。”
兴元帝放下奏疏,招辛柚近前来,打量一番后笑呵呵问:“怎么样,在翰林院可还习惯?住处可还适应?”
“微臣一切都好。”
兴元帝又问了不少问题,一旁孙岩简直听不下去了。
万万没想到,皇上竟是这么啰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