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是寺庙伙食的来源，平常除了去逗一下那些小猫小狗，弥梵就时常来这里，园子里的菜大多数都是他亲手栽种的。西域边境连年战火，这一带的百姓衣食都成了问题，寺庙根本就没有什么香油钱，平日里还会开门发粮，若是光靠香油怕是要饿死不少弟子了。所以在十几年以前，住持云游后就会带回一些种植谷物的书本，供僧人们学习，然后亲身实践。经过好些年的努力，基本上能做到自给自足了。

昨天帮他说话的小沙弥是半年前刚入寺的，他与弥梵年纪相仿，加上弥梵平常对人特别好，因此时常过来帮忙。

“小师叔，昨日你膝盖可有受伤？这是我常用的淤青散，效果非常的好。”

弥梵正在给新出头的蔬菜拔杂草呢，春天一到这草就疯狂的往土里冒出来，都快把菜给覆盖了。他抬头笑道：“不用啦戒嗔，我就跪了小半个时辰，一点都不疼。”

“真的不疼吗？我上次念错佛经被首座罚跪两个时辰，还是有蒲团垫着的，起来的时候膝盖都快肿了。”

弥梵心说，你跟我不一样，我是练过武功的，就算挨刀割肉也不过是皱眉头的事，这跪半个时辰简直不值得一提。不过师父从小就让他不要宣扬自己会武这回事，即便是自己的师兄弥无和弥目都不知道。

“小师叔。”戒嗔突然靠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过两日就是……就是我的生辰了。”

“是吗？你又要大一岁啦。”

“我以前在部落里面，阿娘都会在这一天给我准备一碗五菜汤，我好久没有吃到了，你能给我做一份吗？”

“那有什么问题。”弥梵站起来洗手，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水里游动，都快把戒嗔的眼珠子牵引的动不了了。

“五菜汤都有哪些菜？园子里有吗？”

“不需要一模一样的，凑齐五样就行啦。”

“好。”

虽然他的年纪跟小师叔差不了多少，但是论身高方面还是小师叔占了优势，现在他都要仰视的看人家了。

“小师叔，住持喊你到他的禅房一趟。”一个弟子走进菜园子跟他说道。

“戒嗔，这活儿先交给你，我见完师父就回来。”

“好的，小师叔。”

等他走后，戒嗔问了一句：“住持找小师叔什么事呀？”

通报的弟子搔搔脑袋：“难道是师父还没吃饱？”

戒嗔：……

弥梵小跑到师父的禅房外，敲了几下门：“师父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禅房不大，都是一些简朴的木制品，不过一尊神佛却是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据说那是师父年轻时候的手艺，到这个年头，木头都被擦拭的微微反出亮光。

住持从蒲团上起身，弥梵行了礼，俩师徒面对面，不一会儿同时摆了个稀奇古怪的动作。

“一个老和尚。”

“带着小和尚。”

“踩着田径路，”

“穿过旧山头。”

“哦豁。”

“嘿呀！”

住持一个剪刀手，弥梵五手伸出来。

“哎呀，第一次输给师父。”

这是俩师徒从小就爱玩的小游戏，弥梵猜拳从来没输过，这次输给自己，住持心里有数，脸上止不住的高兴。

“师父这半年是不是见到什么好玩的事了？”

弥梵沏好茶，双手合十的想要听听一些奇闻异事。

“想听？说两个师父高兴的话。”

“师父胖了点，矮了点，胡子长了一点，帽子下是不是也和小杂毛一样秃了一点？”

“……”

弥梵笑得人畜无害。

在旁人面前他不好撒野，也就只能在师父跟前暴露一下本性。

“为师确实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师父尽管说，有危险的我一定不会去做。”

“……”

住持很想捂脸，自己教他的某些江湖知识居然有一天会被他用到自己身上来。

“师父你咋不说话？”

“为师都被你搪塞的说不出话来了。”

弥梵连忙跑过去捶腿揉肩，住持也就慢慢说起正事来了。

“为师想让你去中原一趟，找件东西。”

“中原在哪儿啊？”

弥梵大小就在这里长大，从没有离开过半步，别说中原了，就连附近的小村庄也就去过这么一两次而已，要让他离开千里之地，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端。

住持摸着胡子又陷入了沉思。

第3章 佛语梵音（三）

弥梵偷摸瞧了师父好久，呲着牙说道：“只要师父吩咐，其实就算是塞北我也愿意去的。”

塞外的冷冽风光是小光头最受不住的，毕竟头上秃的连半根毛都没有，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严寒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