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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系指挥官,在线训狼(79)

作者:钓系招财猫 阅读记录


他应该真的只是去冰原上出任务,却误打误撞地遇到了被卡索厄背叛算计、失去意识的自己,然后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顺手把自己救了回去。

可是。

天狼凝视着睡梦中楚霁的侧脸,在心里无声地质问对方。

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救我?

为什么没有在我脑袋上补上一枪,而是要把我带回那个山洞,费尽心思、步步为营地拉进和我的关系?

……为什么要骗我去爱你?

人类卑鄙、龌龊,可他却深陷这卑鄙的泥沼。

他喝过楚霁的血,吻过楚霁的嘴唇,感受过楚霁的体温。

他走过人类堡垒的很多条街道,见证过人造太阳的升起,也经历过它漫长的熄灭。

所以他不得不一遍遍痛苦地叩问。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直到这种时候,他都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为楚霁辩解。

为什么直到这种时候,他脑海里出现的,还是日光节那天晚上的烟花和吻。

为什么直到这种时候,他都还在想,那些演绎出来的戏码里,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真心。

一遍又一遍的拉扯与挣扎里,天狼咬紧牙关,自暴自弃般猛地扭过头,下一刻,却在另一侧的床头柜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花。

紫色的、用纸折成的,或许因为曾遭遇过紧急情况,花瓣上多了几道折痕,不过依旧能看出来被人重新精心打理过。

天狼记得把那朵花送给楚霁的时候,他曾问过这种花的花语。

那时候楚霁告诉他,这种花名叫鸢尾。

它的花语,是长久的思念。

天狼不知道在日光节那天晚上,那样混乱的情况里,楚霁最后是怎么把它带回来,又是什么时候被插在这里的。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这支花像是一把最锋利不过的匕首,血淋淋地刺进他的胸腔,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锐痛。

无知觉的眼泪砸上手背,像是被烫到一般,天狼陡然收回了那只按在楚霁颈侧的手。

这一次,沉睡中的楚霁大概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反手在天狼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他的动作温柔又旖旎,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安抚性动作。

天狼却从未像此刻一般,这么想要落荒而逃。

难以言喻的痛苦没入鼻腔,他最终翻身下床,逃也似的冲进了卫生间。

一连串的脚步声在卧室里响起,只剩一人的床上,楚霁睁开了眼。

……早在刚才天狼猛然惊醒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醒了过来。

而在对方急促的呼吸声猛然停住的那刻,他就知道。

天狼全部想起来了。

他们身处同一张床上,他品尝着天狼的痛苦与挣扎,感受着那只手扼上自己的脖子,微微发颤,却始终没有真的掐下去。

他听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却装作一无所觉般,甚至能把伪装无意识的动作,做得那么顺手。

楚霁看着身侧空出来的半张床,在黑暗里发出无声的自嘲。

不愧是楚择之的儿子。

一个冷情冷血方面的天才。

与此同时,卫生间里。

天狼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眼睛里密布着血丝,因为连续两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眼下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青黑。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

刚才发出了那么明显的动静,他知道楚霁肯定醒了。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刚刚落下,对方的声音便适时传来,带着轻懒的睡意:“天狼?”

天狼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里一时间没有办法正常发出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楚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音调比上次更高了一些:“天狼?怎么了?”

听动静,他似乎打算起身下床。

天狼下意识抬手反锁了房门,深吸一口气后,用力清了下嗓子:“……我没事,不要进来。”

他还没有想好现在要怎么面对楚霁。

刚才的软弱已经让他错失了杀死对方的最佳时机。

尽管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样的时机再来一万次,他也同样会错过。

楚霁的脚步声最终还是停在了卫生间门口,隔着一层薄薄的门,他开口询问,嗓音温沉:“天狼,又做噩梦了吗?”

天狼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嗯”了一声。

他顿了顿,闭上眼,又说:“没什么事,你接着睡吧。”

门外安静了下去,楚霁没再开口。

大概过了十多秒,天狼听到了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某种难言的冲动驱使着天狼,他终究没有忍住,开口叫住了对方:“楚霁。”

门外脚步声停了下来:“嗯?我在。”

天狼喉头微动,沉默两秒后,哑声问:“……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楚霁似乎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轻笑了起来:“或许你想听我给你唱摇篮曲吗?人类一般都用这个来哄睡不着的小宝宝。”

天狼没有说话,于是片刻后,楚霁居然真的唱了起来。

他的声音是一种很轻柔的安静,在充满着阴谋与算计气息的夜晚,居然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感,像是真的在哄睡不着的小孩。

天狼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胸腔里的情绪再一次忍不住翻涌。

他想让楚霁闭嘴,想让他不要再唱了,想冲出去死死掐住他的咽喉厉声质问——

想剖开他的胸腔,看看里面跳动着的心脏是不是真的是黑的,是冷的。

但他最后只是扶着洗漱池,打开水龙头,将头伸了过去。

冰冷的水接触皮肤,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门外的摇篮曲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又或许从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一个幻觉。

水流顺着皮肤汇成一束,淌进漆黑的下水管道,天狼的脑子随着水温稍微冷静了一点,开始思考到现在为止发生过的一切。

他不知道楚霁为什么要骗他,也不知道楚霁为什么要救他。

他分不清楚霁说过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也分不清他的哪个举止是做戏,哪个是发自内心。

但事已至此,楚霁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们相处间发生过的每一个曾经让他心动欣喜的细节,已经全都失去了可信度。

天狼抬起头,再次向镜子里看去。

他想,他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尼洛威尔说的没错,布拉韦里还在等他,他的同胞、他的下属……他们都在等他回去。

还有卡索厄那个狼子野心的叛徒。

他得回去,给同胞们一个交代,也让叛徒知道背叛的代价。

尼洛威尔是个能用的人,虽然他未必像啤酒箱那么忠心,但整座气泡垒里,现在只有这么一个能为自己所用的变异种。

他之后得再想办法和尼洛威尔见上一面。

刚才的空档似乎是楚霁专门贴心地留给他整理情绪的时间,他梳理完脑子里的思路,关上水龙头,然而再次看向卫生间紧闭的大门时,难以抵挡的刺痛感还是顺着心脏,一路蔓延向四肢。

他对这里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从他进入气泡垒以来,除去在避难所的那半个月,每天晚上,他都睡在外面那间卧室的床上。

每天早晚,他都和楚霁一起站在这面镜子前,一起收拾洗漱,这个过程通常还伴随着黏黏糊糊的亲吻和数不清的小动作。

他现在一闭上眼,甚至可以清晰地想象出楚霁等在门外的样子。

心脏的刺痛感不断加剧。

天狼的指甲陷入掌心。

他要怎样才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怎样才能若无其事地谋划着离开这里。

他要怎样才能纯粹地去恨楚霁,去恨这个把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的人。

……怎样才能剥离掉那些愚蠢的爱意。

大概是他在里面安静了太久,终于,楚霁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进来:“天狼,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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