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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难逃(50)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一面腹诽,一面迅速备好笔墨。

元月提笔略加思量,低头认真写起来。

她没刻意挡着字迹,缀锦恰识得几个字,便觑眼观望:勉之。

——显眼的两个字。

缀锦吓了一跳:“姑娘,您写这个作甚……?”

元月不以为然,收完最后一笔:“明儿是他的生辰,我没什么能送他的,这只纸鸢就当做是我对他的祝福吧。”

此刻缀锦云里雾里,可当纸鸢腾空而去之时,缀锦明白了她的用意。

“姑娘,线断了,它会飞到哪儿呢?”仰头望着越飞越远的纸鸢,缀锦感慨道。

“天高地远,想去哪便去哪。”

纸鸢随风飞舞,跃过重重青瓦,直向云端。

希望来世他能做个寻常百姓,行止随心。寿终正寝时,有人为他敛骨收尸。

*

是夜,城外三十里,竹林。

“公子,打听到净秋姑娘的下落了。”一黑衣人躬身拱手,“净秋姑娘现在冀州城一猎户家,咱们的人已经连夜去了,估摸着明晚就能回来。”

被唤作“公子”的男子,着一身暗色劲装,腰两侧别两把短剑,宽肩窄腰,飒爽十分。

“知道了,去吧。”他颔首冷冷道。

黑衣人有所迟疑,那公子微微侧目:“还有事?”

黑衣人的脖子又低了一分:“属下方才从城里出来,半道上捡到一只纸鸢……”

“几时这些琐事也值当提一嘴了。”

他斜向黑衣人的目光早已收回,那黑衣人却更慌,上半身几乎要弯折到脚下的土里:“属下该死……只是这纸鸢非比寻常,上头记有您的小字……属下这才多此一举。”

那公子剑眉轻挑,嗤的一笑:“噢?”

黑衣人稍直身子,从腰后摸出一只蝴蝶纸鸢来呈给他,随后掏出火石打着,为他照亮一小片视野。

沙沙风声裹挟着纸张捏碎的窸窣声卷入耳中,黑衣人顿时冷汗津津。

公子一言不发,却揉碎了那纸鸢,定是怒了……他后悔万分,然事已至此,唯有闭上眼静候发落的份儿了。

“滚。”

黑衣人如释重负,冷汗也不及擦,佝着腰逃也似的退下。

啪嗒——

纸鸢坠地,落在一处土堆前。那土堆几尺高,上头长满荒草。

“圆圆,你好狠的心。”公孙冀长腿一迈,踩上四分五裂的纸鸢,“祝我自由,然后和他琴瑟和鸣么?呵……”

他举目望天,却不见月,只见满天乌云。

“无月又如何?”他笑着,眸底蓄满凉意,“只要我想,乌云自会散开,明月自会透出。”

伫望片刻,公孙冀趁夜而去,而那破碎的纸鸢,却留在了土堆前。

公孙冀走后,另一人自竹林中走出来,同样身穿劲装,同样英姿勃发,同样站到了那个土包前。

“悬刃。”

一青衣男子闪身而出:“大少爷。”

公孙弼直盯着那纸鸢:“把这东西处置了,这荒冢也撅了。既已尸骨无存,又何需一座空坟?”

悬刃:“是。”

公孙弼又道:“另外,此番回去,你日夜看好二弟,免得他一时兴起跑京城来送死。”

悬刃身手不凡,这活儿算不上难事:“是,大少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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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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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到了月末,天儿也渐渐热起来。

这天晌午元月搬了摇椅放在院里的梨树下躺着乘凉,几个小丫头闲来无事,围在一处逗小黑。

小黑长大不少,吃得油光水滑的,她要抱已有些吃力了。

说起小黑便不能不提那“椰子金刚”,那鸟儿自买回来就一直在前院书房外头养着,开始她还时不时去逗弄两下,与杜阙闹了不快以后莫说去逗鸟儿,前院也不曾踏足过。

小黑正是调皮贪玩的时候,少不得跑到前院转悠,有几回趁任不注意爬上廊柱欲用爪子够鸟儿,幸而底下人发现得及时,方免得一场祸患。

丫鬟们给她描述那场面时,她心惊肉跳的,杜阙可宝贵那鸟儿了,听闻每每夜里看书必让它陪在一旁,若小黑把它揉搓死了,依他阴晴不定的性子,指不定怎么样。

是以,她狠下心来叫丫鬟们切要看住小黑莫让它乱跑,尤其不能去前院。

她这边严加看管着,杜阙那边却有了新动静:他居然把那鸟儿转赠给孙瓒了,理由不详。

后来和缀锦漫谈的时候,才从缀锦口中窥得一二:“您这些时日躲着不见殿下,他明面上不在意,实则整宿整宿睡不着。奴婢愚见,殿下送走鹦哥儿,当是在向您示弱,要您别疏远他。”

不问还好,一问心里又开始泛酸了,她极度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强逼着自己不去刨根问底:为何伤害他的同时她也会跟着难受。

“姑娘,太子妃派人送帖子来了。”缀锦靠过来,递给她一张帖子。

元月立来了精神,边接了帖子边狐疑道:“太子妃?她怎么会给我送帖子?”

上回见太子妃还是……是了是了,还是在永定寺。不过一面之缘,况杜阙与太子素不亲厚,太子妃找她做什么?

怀着疑问,她打开帖子通读一遍,不觉蹙起的眉心缓缓舒开。

“太子妃请您做什么?”缀锦禁不住问。

她捏着帖子往后一躺:“没什么要紧事,要我吃了午饭去东宫打叶子牌。”

缀锦面露喜色:“那敢情好,您也出去透透气。”

听说太子妃为人端方,待人亲切,定不会亏待了姑娘。

“那太子妃只请了您,没请郡主吗?”缀锦又问。

元月半闭着眼透过枝丫去看天:“请了。不止阿衡,那个八公主也在呢。”

“啊?那您该不会跟八公主又打起来吧?”缀锦颇为担忧。

元月乜斜着眼,不屑一笑:“她不招我,我也不惹她。”

缀锦拍拍胸脯,放下心来:“用不用跟殿下说一声?”

半合的眼登时一瞪,她扭开脸:“我打我的牌,干他什么事?”

缀锦识趣闭嘴走开。

午后,元月特让缀锦为自己梳了个不起眼的发髻,妆面也淡淡的。缀锦倒还机灵,晓得她不愿在太子妃面前出风头,一一照做了。

临出门前,她刻意叫缀锦去打听打听杜阙这会儿在不在。不消多时,缀锦带回消息来:“殿下一大早便出去了,估摸着要傍晚才能回来。”

她松了口气,携缀锦穿廊过巷,乘马车直奔宫去。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东宫,太子妃满面笑容迎上来,亲昵地捉住元月的手嘘寒问暖一番,引她进殿。

“阿衡和八公主还没来吗?”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她不由发问。

太子妃笑按她落座,又唤人来奉上牛乳茶,才道:“可别提,她们俩是众姐妹中最不守时的,十回有九回迟到。随她们去,横竖你我坐一会子也就来了。”

看着那杯牛乳茶,元月微微出神,怪道太子妃人缘好,原来人家连各人的喜好都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见她盯着茶发呆,太子妃打趣:“六弟妹莫不是嫌我这儿的茶水不够新鲜?”

元月连连摆手:“那我也太不知好歹了。”说罢,浅呷两口。

“如何?够不够甜?”太子妃坐到一侧,胳膊肘撑桌托脸笑吟吟问。

元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简直甜得齁嗓子。

太子妃哎呦一声,扭头唤宫女来嘱咐:“快倒杯清水来。”

水至,她乖巧接着,却听太子妃又言:“怪我,我想着你噬甜,就多放了几块儿冰糖,谁知这手下竟没点分寸。”

过分殷勤的态度令她无所适从,喝进口的水堪堪卡在喉咙,呛得她咳嗽不止。

太子妃赶紧起身给她拍背顺气,她抽出帕子擦干唇边水渍,干笑着道谢。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听着怪生分的。”太子妃嗔道。

人既如此说,元月自是得客套一回。客套过,双方一时没了话题,气氛诡异地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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