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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难逃(117)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元月挨着她坐定,一双黛眉蹙得难舍难分:“你能接济他们一时,总接济不了他们一世。日后,你可有个打算没有?”

杜衡浅浅一笑,手心缓缓在膝盖上画着圈:“法子总会有,至于什么时候摆脱现状,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只想尽好‘夫子’的责任,悉心教授孩子们读书写字,使他们往后当个明事理的人。”

眼前蓦然晃过适才那群孩童围着杜衡欢喜、亲昵的画面,莫说杜衡本人,元月亦觉得心里好似有春风吹过,暖洋洋的。

所以,杜衡的想法,她能理解。

“我此行揣了不少盘缠,我且忍痛割爱,捐与你一半,助你建一家看得过眼的学堂,安顿你那些乖学生吧。”她眉梢轻扬,半开玩笑道。

杜衡未推辞,起身向她作揖:“那就多谢元姑娘的仗义疏财了。等啥前儿完工了,还得再请你卖个面子,为学堂亲题一副牌匾。”

元月笑推她一把:“属你不正经,使我的银子也罢,还奚落我写字难看。”

相对笑了一阵,杜衡正色道:“讲真的,你帮我想想,该给学堂起个什么名字好?”

元月扶着额头,冥思苦想半日,脑中灵光一闪,眨眨眼道:“就叫凝辉书院,如何?”

杜衡反复念了两次“凝辉”二字,击掌称赞:“好,好!你可真真是我的救星。”

翌日天未亮,元月便被兴致冲冲的杜衡从被窝里拽起来去观摩书院的选址。

那地方依山傍水,确实是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一看就是经过一番精心筛选的。

“地儿我都选好了,这下子你可不能反悔了。”杜衡扬起下巴,拍了拍她的肩。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觉得我是那出尔反尔的吗?”元月故作不满,撅起嘴巴反问,然后从怀里取出用手绢紧紧包裹的银票,塞给杜衡,“拿好了,或不小心丢失或被风刮走,再和我不相干。”

杜衡攥着票子,静默良久,启唇道:“阿月,谢谢你。”

不忍再见伤感,她刻意张嘴打了个哈欠,一面回头走开,一面说:“天色还早,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你自个儿杵着吧。”

接下来的日子,杜衡忙得脚不沾地,上午在院子里的临时学堂教孩子们读书,下午则马不停蹄去动土现场监工,晚上也没个空闲,挑灯准备第二天要教授的知识。

元月在旁看着,感慨万千,偏生帮不上许多,惟有花大把时间陪杜夫人及杜锦说话解闷,如此日子也过得飞快,不觉立冬了。

南边气候暖和,冬日下雪的景象难得,不得不承认,她是有几分遗憾的。

遥想在京城时,冬天最大的趣味就是赏雪、玩雪,今年,却是没机会了。

杜衡深知她的心事,忙里偷闲与她坐到一处,问:“阿月,眼看快过年了,你不打算回家看看?”

元月捧着脸,远远望着已具雏形的凝辉书院,拿不定主意。

“无妨。”杜衡一手圈住她的肩膀,“今年不回去,跟我们一起过年,伯父伯母大可心安了。”

元月转愁为喜,反手揽住杜衡:“你盛情相邀,我怎可拒绝,便圆了你的心愿吧。”

杜衡用手指虚空点点她的脸,不明意味扬了扬眉毛,旋即,上手来挠她痒痒,口中放话:“好你个元月,动不动就与我装样子,我今儿非给你个好看!”

“杜衡,你耍阴招!”元月平生最怕痒,跳起来四处躲,“我这就去告诉伯母,告你欺负我!”

说完,一溜烟钻到杜夫人的屋子里。

杜夫人在榻上坐着做针线,听见动静,忙抬起头来查看,不料抬到一半,怀里便多了一个人,正是笑个不停的元月。

“伯母,你快管管阿衡,她要挠我咯吱窝呢。”元月噘着嘴告状。

杜衡慢一步追进来,见状,扶在门框上抹因笑得太过而挤出来的眼泪。

杜夫人算是看明白了,推开元月,拿起针线活来继续做,嘴里念叨:“你们俩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你追我赶,让人看见,脸上羞不羞?”

“不羞,一点也不羞。”元月顺势坐到杜夫人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清水,一边呷一边拍拍身边的椅子,看向杜衡,“傻子,瞧你满头大汗的,还不快来坐着,叫你那些乖学生撞见,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反过来找我算账。”

杜衡随手擦擦汗,一径过来,正要屈膝坐时,扫过门外的眼光忽然一顿,口里不由“咦”了声。

“你疑惑个什么?难不成你的学生们真应了我的话,找上门来了?”元月觉得好笑,打趣。

杜衡没“反唇相讥”,视线在外面停驻了半刻,才挨上椅子。

当下元月感觉出些许异样,朝她才注视过方向仔细看了看,无甚收获,就没当回事,由它过去了。

时光飞转,除夕夜来临。

与杜衡一家用过年饭后,元月摸着滚圆的肚子去院子里那处秋千上坐着,慢悠悠荡起来。

村子偏远,村里的人们光景又过得艰难,似在京城那样家家放烟火的场面,在此处定是看不到的。

不过,安安静静地迎接新年,却也另有一番风味。

身后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她默默垂眸,思绪流转,最后不由自主定格在有关杜阙的那段记忆中。

不可否认,时至今日,她仍无法对过去做到冷眼相待……甚至当初以为的恨,随着他心甘情愿的放手,好似悄然溜走了,剩下的,仅有往昔所度过的美好。

……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冒出这种可怕的念头。

元月两手抱着肩头,搓了一搓,深深望了眼院门之外,起身回屋。

这村子哪哪都好,唯独夜里寂静到令人毛骨悚然,日前和村口的张婆婆聊天时,张婆婆拉着她的手郑重其事提醒她,夜里没啥要紧事千万别出门,最近村里闹鬼,有好多人走夜路撞见一个满身漆黑的高大人影。有几个胆子大的,上前一探究竟,却发觉那人影根本没脸,前后长得都一个样!那几个村民当即吓得晕过去,再醒过来,直接疯了。一旦问起那天夜里的情况,就惨叫个不停。

彼时元月嗤之以鼻,只说这世上哪里有鬼,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的,还让张婆婆放宽心,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这功夫,不如赶紧说服自己儿子同意孙女快些来上学是正事。

张婆婆为孙女上学一事受尽儿子媳妇冷眼,她冷不丁说起来,立时变了脸,嘴角几乎压到了下巴,天也不谈了,一个劲摆手撵她走。

元月满不在意,回来以后该吃吃该喝喝。

不期刚才在院子里,老觉得有一双眼在暗中盯着自己……找吧,除了黑漆漆的路,一无所获;当无事发生,又浑身不舒服。

回屋以后,元月特意多点了几根蜡烛,看着房间里亮亮堂堂的,胆寒的感觉略有缓解。

她本想拽杜衡来陪自己守岁,转念又想,除夕夜本该是团聚的日子,自己把杜衡强行弄过来,这不扫别人的兴吗?于是一咬牙,抱着枕头靠坐在窗前,睁了一夜的眼。

天蒙蒙亮,终于撑不住,一头歪倒,沉沉入睡。

日上三竿,元月揉着睡眼,草草洗了两把脸,直奔张婆婆家去。

张婆婆正搬了一个小凳子在院子里洗衣裳,听见脚步声,仰头一瞅,脸顿时拉得老长,手上搓洗衣裳的动作越发用劲儿。

元月上前,蹲下来堆笑道:“张婆婆,洗衣裳呐?”

张婆婆一声不吭,将衣裳揉成一团,抡起棒槌来狠力砸下去,飞溅的水花打了她满脸。

“张婆婆,我来是想跟您探讨个事,您……”一语未了,张婆婆冷哼道:“我这老婆子,比不上你们城里人懂得多,张嘴闭嘴的全是胡话,不值得信。姑娘见过世面,讲的话我可听不懂。”

“婆婆,那日是我草率,您再跟我详细讲一讲,那个高大鬼影是咋个回事?”元月厚着脸皮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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