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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琢+番外(76)

作者:醉纸迷金 阅读记录


等他呼吸声骤然轻缓,我抬手环住他肩背,以防止他放松之下磕在池水边沿上,再受些伤。

陆昭戎便伏在我怀里喘息,黏腻的呼吸砸在我肩窝里。我平静地注视着池外的地面,尽力不去想更多的事情。

然后等他沉寂下来,安静地靠着我时才撑着他舒了口气,洗了手,落了落水里的污渍,再一下一下往他头发上撩着水。

他靠着我醒了会儿神,然后把头发都拨给我,自己合着眼泡水。

我没忍住往他身上泼了泼,趁他看不见报复性地瞪了一眼,拿着皂荚在他头发上一通揉搓。

陆昭戎笑着皱了下眉,歪着脑袋以免被扯到头发的模样,不痛不痒地配合着“嘶”了一声。

我瞥了他一眼,手上到底放轻了些。

“明早估摸着睡不到自然醒。”他闭着眼睛往我身上蹭,“劳上神陪我受累了。”

还蹭?

我不耐烦地推了他两下,“坐好。”

陆昭戎不胜其烦地顺着我的力道拉开安全距离,“这两日我便光顾着查粮账了,大体能估算近几年南术的粮产,往后若再发洪涝,也容易及时调运。”

我“嗯”了一声,将头发浸在水里,他侧了侧身子方便我帮他清洗,眼睛还是闭着,大概是眼睛累得厉害,“你待不住便同穆青红木他们出去走走,别再闷出毛病来。”

我垂着视线看他的头发,撩着水细细地洗,随口回道:“不了。我没事还是想看看你。”

“……”

他睁开眼,有一会儿没再出声。

我笑了一下,继续揉着手里的头发。

没几下陆昭戎把头发从我手里拔出来,自己歪着脑袋洗,眼眸低垂,“别玩了,快洗了去睡。”

我寻思他原本是打算带我出去,但可能中间有什么心境上的变化,然后把解决事情和带我出去调换了一下顺序,觉得现在解决事情比带我出去要更有价值一点。

我想了想,首先昭戎这个人,但凡有计划都是有另外的目的,他说过我们至少要春汛以后才走,所以两件事本来应该都有大量的时间。

昭戎此前大多在忙,他想和我独处,而不是在马车上才常常待在一块,现在他又觉得独处这件事不急了,就是说……他对我放心了?还是放弃了?

……我沉默地洗着自己的头发,默默压下不断分析以致不断躁动的心情,目光随着水面上浮动的梅花残片游移,试图控制住两种情况的假设结果,转移注意力。

昭戎很快洗完,上去换了一身里衣,一边擦头发,一边靠在旁边看着我,眼眸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背过身,视线胡乱在水里扫了一遍,先前那片梅花早不知是哪一片了。

背上轻轻痒痒的视线扫去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一时间我居然生出些,类似恼羞成怒的心情——还看?

……所幸陆昭戎还是把头发给擦完了,我盯着水下沉默了一会儿,手往下伸了伸。

然后又缩回来。

但是……

我叹了口气,匆匆结束了无人看管的自我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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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千里清风践神明

其实陆昭戎睡不大安稳,本是沾上床便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却一直等着于长玉悄摸着上来往里爬。

到小神仙确实爬进去了,他又开始纠纠缠缠地做梦——

一会儿梦见客栈门口群情激奋、血溅三尺,正巧被清早出来醒神的小神仙撞见,一会儿梦见西陵家的兵马直逼城下,他带着小神仙无路可退,一会儿又梦见南术发了大水,半数村镇无一生还……

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醒时还顺着梦里在想,怎么如今软玉在怀,心绪反倒比从前更杂乱了些?

陆昭戎转头看了看未明的天色,到底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上翻下去,又转身替于长玉捏好被角,匆匆穿了衣裳出去。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家属下做事挺绝地,把人追回来竟在后院水榭的亭子上绑了一夜,现下人冻得脸色发青,唇色发紫,眼看着就要不省人事。

不过陆昭戎倒也生不出什么同理心来,裹着大裘倚着美人靠,手里捧着热茶,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确认这位逃生者穿得是金丝绸缎,不由有些尴尬。

他沉默了一会儿,心觉逃跑时这身衣服着实算得上累赘,想必这也是个过惯了奢侈日子的。

“给他披个衣裳。”他喝了口茶暖身,“待会儿话都说不囫囵了。”

那人大概是个掌柜,可能没见过这般阵仗,当下感激涕零瑟瑟发抖,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陆昭戎无奈地叹了口气,发自肺腑之言:“你为何要跑?”

掌柜的吸了吸冷风,哆哆嗦嗦:“不、不跑会死。”

陆昭戎重新窝回美人靠上靠着,茶水的烟雾缠到头发丝上,凝成一只细小的水珠,“把粮册交出来不好吗?”

掌柜泪眼朦胧地瞥了他一眼,声音微弱蚊蝇:“册子,册子在柴房的地砖里,你、你们为什么不搜啊?追我干什么?”

一名下属抱拳离去。

陆昭戎没来由轻笑一声,“那你跑什么?”

掌柜的欲哭无泪,“主家叫我跑啊!”

陆昭戎低头喝了口茶,“跑去哪儿?”

“十里村。”

又一名下属抱拳离去。

陆昭戎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身上带东西了吗?”

掌柜的哗啦一声把袖子里的金银珠宝都倒出来,然后把鞋底的银线团出来,“给你,都给你!”

陆昭戎没忍住用食指碰了碰眉尖,当真是多年以来,最尴尬的一次审问了……

又一名下属上前去检查那一堆东西,从一串兽骨白珠串里抽出了一张小纸,“公子,只写了‘晏’字。”

陆昭戎被冷风吹得不想伸手,只“嗯”了一声,提醒道:“昨夜里我房间来人了吗?”

“不曾。”

他捧着茶杯,道,还算沉得住气,便说:“若十里村不是西陵家的人,便将此消息透给另两家,若是西陵家……地砖里的册子便给长孙家送去。”

听着下属们领命离去,陆昭戎垂下视线,道,从南术三家接到周家密令,到他来,不说半月有余,也足够他们做准备了。

虽说他昨日之举对他们来说,算得上事发突然,但如此轻易露出破绽,只能说明三家内里并不和睦。

不过一个粮册,他属实想不出来有何好防备的,哪怕是多扣多得,谁也不能不叫他吃饭不是?

陆昭戎疑惑了片刻,放下杯子,“做什么?”

他皱眉看着被拉扯的掌柜。

两名下属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陆昭戎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是得灭口,这人是个管不住嘴的。

虽说他们也没什么好被透露的,但是留这么一个人总觉得不得劲……他回头瞥了眼浴池的方向,沉默片刻,“送去淳于家。”

然后起身往楼上去。

想必过不久便会有事可做了,也不必再惊动长玉,不妨先坐屋里看会儿书。

陆昭戎把烛台搬到附近,在带来的两只箱子间犹豫了一下,迟疑着将手伸向了衣箱里——他本来正在看兵书。

他神情古怪地捏着那本艳史,心道陆衡还真是……送了瞌睡的好枕头。倒也算省了他一事,不必同于长玉生涩探讨。

果然他爹还是他爹,这么多年翻不出陆衡的强制掌控。

陆昭戎叹了口气,靠在箱子边上翻那李如诲柳如风的个中风流韵事。

……不看不知。此书情节流畅,节奏紧凑,人物关系复杂且难舍难分,玩弄人心之手段清奇,历经磨难之旅途艰险,从相知到相许从暧昧不明到交颈相缠自然又贴切。尤其动作戏码,前戏如何过程如何,料理后事等一应俱全。叫陆昭戎险些以为陆衡是不是看过,所以买了这么一本精细的书来祸害他儿子?

他伸手翻了翻衣箱里的几本,大体上都是讲这两个,分了好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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