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理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赫伯特和尤特斯都不能留。

“我看尤特斯也累了，不妨先去二楼休息。”

约理向赫伯特提出建议。

“当然，可是在此之前，我想斯瑟殿下应该先给尤特斯道个歉吧。”

赫伯特淡淡道。

还坐在地上捂着腰起不来的斯瑟瞪大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凭什么……”

“斯瑟！”

王后的声音提高，有些严厉地打断他的话，之后又柔和了语气：“你刚才的话确实太过分了，还不快给你堂哥道歉。”

斯瑟错愕，不解，委屈，他都是王储了，凭什么要给这个破落户道歉？

可是不仅是母后，连父王都用眼神示意他快点结束这场丢脸的闹剧。

他不得不低头：“对不起，堂哥，是我失言了。”

说完不服气的把头扭到一边。

尤特斯后退一步，拍了拍自己肩膀的灰尘，像是拂去恶心的东西一般，没有说话。

赫伯特揽住他的腰：“我送你上去休息。”

尤特斯下意识想要拒绝，后颈的阻隔贴带来的捂闷感不容忽视。

于是，他沉默跟着赫伯特的脚步离开了。

留下一众脸色纷呈的众人，在脸色不好的国王看过来时，四十五度仰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二楼有很多用来休息的房间，是为醉酒或是发生了特殊情况的客人预备的。

尤特斯坐在床上，赫伯特蹲下给他的手擦药。

刚才用力太大，青筋泛起的手背上红了一片，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他懒得问赫伯特这次怎么不用微型修复仪，等到手上被绑好纱布后，才开口：“我没事了。再说，斯瑟说的也是事实。”

他确实被赫伯特囚禁，陪赫伯特上床，让赫伯特放希尔去上学。

赫伯特起身亲了亲尤特斯的额头，手绕到后颈撕开他的阻隔贴。

“不用在意，只要你别把斯瑟打死，我都能保住你。如果你肯向我求助，我会更开心。”

他就在远处够尤特斯看到的位置。

明明尤特斯在斯瑟过去前还看过他好几眼，可是从斯瑟过去后，直到尤特斯把人揍倒在地自己也被按在地上，都没有再分给过他一个眼神。

第二十二章 兄弟相见

尤特斯条件反射般挡住后颈，密密麻麻的痒意随着阻隔贴消失逐渐蔓延开来。

这是芒果过敏的后遗症。

痒意之下是腺体接触空气的刺痛，出发前赫伯特在上面留下咬痕，既有安定的效果，又有宣示主权的作用。

在宴会中没有人接近尤特斯，不仅是因为昔日王储的落魄，还有对他周身带有威慑性质的信息素的恐惧，浓到让人不敢靠近。

然而罪魁祸首现在还在无知无觉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恨不得要把眼前的人从里到外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尤特斯打了个喷嚏，拍开赫伯特的手，给阻隔贴喷上防过敏剂，重新贴好。

赫伯特从背后抱着他，对他的冷淡有些不满：“你还在生气吗？”

“拜你所赐，我可不敢生气。”

即便知道可能会被找借口“惩罚”，尤特斯还是忍不住想要刺他两句。

赫伯特眼眸幽深，看着白玉一般的肌肤，强忍住渴望，微硬的头发蹭了蹭，把人松开：“你今天心情不好，在这里等我，等晚宴结束后我会带你离开。”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尤特斯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弟弟。

高大深邃的背影微顿，浅灰的头发蓬松蜷曲，随着颔首的动作微微起伏：“我会安排，你乖乖呆在这里。”

得了保证，尤特斯心中却莫名忐忑，他在房间来回走动，有些焦虑。

直到敲门声响起，莱欧把人安全送到门口，尤特斯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皱起眉头。

希尔身上的制服崭新，新得像是第一次穿，仔细看并不合身，头发凌乱，还有些湿漉。

“哥。”

希尔挠挠后脑勺，看向莱欧，莱欧贴心关门：“殿下们慢聊。”

尤特斯把人拽到面前，借着灯光看到额角一块不明显的淤青，鼻子那里是用遮瑕掩盖的红肿，心里腾起怒火：“谁干的？”

希尔只是笑：“没事的哥，我们有机甲实战，磕磕碰碰很正常。”

尤特斯喉头一梗，第一次见自己弟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性子露出这样勉强的笑，丑的要死。

他摸摸希尔的头，咽下喉间的话，抱紧了弟弟。

“抱歉，希尔，我……对不起。”

佯装无事的二王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靠在哥哥的肩头无声抽泣起来。

他一早就接到通知来参加晚宴，却在半路被从车上扔进路边的水沟里。

斯瑟是新任的王储，相伴的同学都是王公贵族，不敢不听斯瑟的命令。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欺凌。

从水沟里爬出来就废了一番功夫，如果不是在路边碰到来接他的莱欧，他已经打算返回学院，默默处理自己的一身狼狈。

曾经的二王子，希斯利安的天子骄子，在父母被流放、兄长被囚禁之后，昔日的朋友纷纷做鸟群散。

斯瑟带头欺辱他，而往日亲切的老师和校长都装作看不见，这样巨大的落差，不是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子短时间内就能承受的。

尤特斯拍着他的背安慰，像是小时候一样和他互相握住手腕，仿佛那样就会有无穷的力量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希尔擦着眼睛缓过来，尤特斯拉着他坐下讲有趣的往事。

他们聊到小时候希尔弄坏了母亲的画，因为害怕母亲生气就把自己涂上颜料冒充画中人。

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

希尔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见床对面正是一副向日葵油画，尤特斯拍着他的肩膀正要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吵闹声。

尤特斯听出是艾莉的声音，希尔已经上前把门打开。

大厅传来舒缓的舞曲，舞会正在进行，艾莉却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身后跟着一个推餐车的保镖，显然并不打算参加下面的舞会。

“你们凭什么不让人吃饭？！”

艾莉叉着腰很是生气。

门口的两个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试图解释：“长官吩咐，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什么未经允许？

艾莉重重跺脚，她一定要进去，还要带着她的大餐进去。

“你们可以去报告你们的长官，责任我负。”

尤特斯出面制止了争吵，卫兵中的一个按了按耳朵，从微型耳机中收到指令，这才允许放行。

进屋后，气氛有些尴尬，艾莉示意保镖把大餐摆出来，表示等尤特斯吃完后他们再好好谈谈。

尤特斯却婉言谢绝：“艾莉小姐，我现在不饿。”

艾莉有些吃惊地抱起手臂，生气道：“怎么？你和我现在只能这么说话了吗？”

“抱歉，艾莉。”尤特斯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是你最好忘了我，我们……”

“够了！尤特斯！我知道你是被胁迫的！我不要听你说话！”

艾莉捂住耳朵，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艾莉。”尤特斯放缓语气，“这就是现状，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闭嘴！你现在就坐下来把饭吃完再和我讲话！”

刚刚在门口和卫兵争吵的艾莉如今怒气冲冲。

希尔插不进去嘴，只能慢慢倒退着双手背后搭上靠墙的柜台，在哥哥和准嫂子的争吵中迷茫。

好巧不巧，柜台上方正摆着那副向日葵油画。

油画中央有一个微型摄像头，隐蔽极好，可以看清楚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正在监控室的莱欧眨眨眼睛，总觉得这大概是个意外。

想到指挥官还在宴会上，他把音频调大，房间内的争吵声清清楚楚，过了大概五分钟，银质餐具落地的声音响起，随即是高跟鞋如暴雨般的落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