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枫开始审问：“桑怀佑是怎么不见的，你把所有的经过告诉我。”

游逢雪称，昨夜巳时他检查过笼子里的桑怀佑后便睡觉了，那时候人是还在的。第二天清早他急着去早练，没注意笼子的情况，等他结束早练回去后发现笼子已经被人从外部强行破开了。

胡无虑听得皱了眉头：“你是想说放走桑怀佑这件事和你没有一丝关系？”

“弟子不敢，看守鹿妖是我的职责，桑怀佑逃走是弟子的疏忽，宗主想如何罚我悉听尊便。”

袁成枫手指轻点桌面，谨慎道：“你在房间附近可有发现什么异动？”

游逢雪想了一会，犹豫开口：“昨夜临睡前，我好像听到门外确实有一些动静，但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便睡过去了，不知道与此事是否有关？”

“什么动静，我看不会是你为了逃避责任瞎编出来的吧？”胡无虑对游逢雪的说辞半分不信，“宗主，你只要查探一下你在清隐宗内设下的记影珠，看看除了孟离归是否有人靠近他的屋子，这样便可确定到底是谁该负主要责任。小师妹，这样做你没有异议了吧？”

穆霖漪的眼睛没有看任何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做法。

袁成枫启动记影珠，将时间调到游逢雪说的夜间巳时，房间里的明亮灯火将外面的幽暗草丛照得熠熠生辉，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清隐宗弟子从远处靠近，他蹑手蹑脚地穿过草丛，将脸贴近窗台向里面张望。记影珠将这名弟子的脸照得清清楚楚，胡无虑看到楚芳群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游逢雪房间外时的震惊感无以复加，很快楚芳群安静地张望了一会，很快动了动身子要进行下一步动作，记影珠的画面忽然就断了。

“有人对记影珠做了手脚，接下来的画面都看不到了。”

袁成枫口中的这个人是谁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胡无虑脸都绿了，他心里对楚芳群的印象很好，还想说服他正式拜自己为师好好教导他，想不到他竟能干出这样的事。

确定是谁做的之后，胡无虑气得一拍桌子：“来人，给我把楚芳群抓过来！”

楚芳群从早上醒来脑子就是懵的，直到他被戒律堂弟子压着来到议事堂，跪在几位长老中间的他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宗主，不知弟子犯了什么错？”楚芳群在看到游逢雪的那一刻，心中就燃起了无名怒火，自从游逢雪入山，发生在他身上的倒霉事大多都和游逢雪有关，所以他认定今日被带到议事堂也是被游逢雪害的。

“鹿妖桑怀佑失踪，我们现在怀疑是你放走了他。”

袁成枫将大家刚才在记影珠看到的画面给楚芳群重新放了一遍，楚芳群的脸变得煞白，他的嘴唇紧张而无措地颤抖着，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解释：“宗主，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和我真的没有关系，不是我做的。”

楚芳群关于昨夜的记忆一片空白，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去过游逢雪的房间，也忘记了自己出现在那里的目的，画面中的人清清楚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那……那根本不是我，宗主，你相信我，我可能是被人控制了，今天早上我莫名其妙在净明园醒来，可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儿，大家都能为我作证，是孟离归，一定是他诬陷我！”

除了游逢雪，在场的人没有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胡无虑摆摆手让人把楚芳群拖到戒律堂接受处罚。

楚芳群被拖走后，游逢雪对袁成枫说：“虽然不知道楚师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但桑怀佑逃跑我也有责任，是我看管不周，我愿意将功赎罪，将桑怀佑抓回来。”

胡无虑对游逢雪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一个人，斗得过桑怀佑吗？只怕他现在早就逃回妖界了，你去哪追回他？”

一直冷眼旁观的穆霖漪发话了：“胡师兄，徒弟失职是因为我这个师尊疏忽，我也有责任，我会监督孟离归尽量弥补过失。”

胡无虑不再为难孟离归，沉默着坐回座位不再发表意见。

穆霖漪带着游逢雪回去了，路上，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游逢雪：“你昨日睡得如何？”穆霖漪平时甚少会关心游逢雪的生活起居问题，但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突如其来的关心倒也不显得突兀。

游逢雪看着穆霖漪一本正经的模样，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他故意说道：“吃下师尊给的药丸后我很快就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个什么梦，师尊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控制了，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

穆霖漪心一惊，表面还是维持镇定，淡淡道：“然后呢？”

游逢雪看着穆霖漪紧绷的嘴角，笑道：“梦中师尊你靠得我越来越近，然后——”游逢雪故意拖长了调子，“然后我就醒了。”

穆霖漪的表情随着游逢雪的话变了又变，听到最后表情终于缓和，和游逢雪说他这是做了噩梦，歇两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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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旧事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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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逢雪原本就打算放走桑怀佑，正愁找不到合适人做替罪羊，楚芳群便自己送上了门。

“你愿意放了我？”连桑怀佑都有些不可思议，笼子被打开了，他却不敢迈出去，生怕游逢雪在憋着什么坏。

“自然，你已经中了我下的毒，若敢有二心便会受噬骨剜心之痛，死不瞑目。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若非我仁慈，只怕你早已变成一具枯骨。我可以给你选择，听我的还是和他一起死？”游逢雪指着门外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楚芳群。

桑怀佑受制于游逢雪，只能听命于他：“从前的事是我的错，多谢妖主既往不咎，从今以后我听凭您调遣，绝无二心。”

林间清露泠泠，晨光熹微。

女人拿着刻刀将最后一笔雕成，她满意地看着木雕成品，招招手将自己的女儿叫过来。

“做好了，你看，喜欢吗？”

小女孩高兴地接过木雕，脆生生道:“喜欢！”

“好了，拿着去玩吧，别跑太远，快到年尾了，最近镇子里不太平，注意安全。”

小女孩应承下来，抓着木雕跑出屋外，想拿到小伙伴面前给他们看母亲给她新刻的木雕。

她一蹦一跳地走在蜿蜒小路上，没有发现她的影子在日光下变得越来越扭曲，伸展出十几条手臂，争先恐后地攀上小女孩的脚腕。

小女孩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冷，低头一看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黑色影子一圈一圈地缠着她的小腿，冰冰凉凉的触感紧紧咬着她的皮肤，她吓得惊叫起来，用力地蹬腿，却没办法挣脱这无形的束缚。

“娘亲，娘亲，救救我！”

更多的影子从地上游过来汇聚到小女孩脚下，她的尖叫惊得周围的树丛颤了两下。

小女孩的母亲听到了她的呼喊，拎着从集市上买来的驱妖符急急忙忙冲出屋外，她把符纸贴到小女孩腿上，紧紧缠绕着女孩双腿的黑影一接触到符纸就像被烫了一下，退缩了两下。但很快黑影一拥而上将符纸撕碎，叫嚣着要把小女孩吞没。

剑光一闪而过，斩断满地黑影，大片面积的黑影被劈成四分五裂的几小截，仓皇地向四周逃窜。

一道银光从天而降，立刻将黑影驱散，穆霖漪将这些影子都吸到了捉妖袋中。

年关将至，人界与妖界的门开始变得不稳定，各地妖物作乱的事情频繁发生，每到这时各宗派都会加派人手到各地进行巡护。

穆霖漪这几日跟着桑怀佑的逃跑轨迹一路追到泉溪镇，到这里之后线索便断了，她料想桑怀佑可能已经回到妖界，便不打算再追，索性留在这里斩妖除魔。说来也巧，泉溪镇距离清隐山不到百里，是穆霖漪出生的地方，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