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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认错夫君+番外(82)
作者:卧扇猫 阅读记录
晏少沅眉头一皱:“他连这都告诉你了?”连九郎都被他笼络住了,这人果真善于谋算人心。
一时间,晏少沅心绪复杂。想起那个早逝的女郎,惋惜道:“小女郎说的戏言罢了,不必当真。逝者已矣,莫再拿她当谈资了。”
言辞间,颇有回护之意。
晏书珩笑容蒙上一层若有似无的寒雾,那片冷雾很快散去,他又和煦如初:“可惜啊,若非意外,说不定,我此时该唤阿姒一句弟妹。”
他叹息着,提步朝厅内走去。
晏少沅觉得今日的晏书珩很怪,或许怪的是打算低头示好自己。他实在做不到曲意逢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朝反方向离去。
晏书珩回了席间。
案是仍放着她未喝完的半杯酒,他端起杯子,在手中把玩。
杯子是颇受时下贵族青睐的琉璃杯,在烛下光华璀璨。杯中酒水清凌凌的一汪,装在这琉璃杯中,像极了美人的眼眸,妩媚又透着干净。
看似清澈无害,处处透着无辜,却诱着人一杯接一杯地饮。
直到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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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觉已为她丧失理智。
晏书珩看着酒杯,笑了。
他端起酒,正要放到嘴边,身后侯着的侍婢忙道:“长公子,凉酒伤身,婢子再为您热一热吧?”
“不必。”
晏书珩一饮而尽。
冷酒入腹,凉意从胃里窜至四肢百骸,却又叫人气血沸腾。
犹如同时置身于冰火之中。
酒是陈家人带来的三春寒,数月前送别时祁君和送了他一坛,据闻此酒只陈家人会酿,采初春雪水酿制,埋在树下三年方成,故名三春寒。
祁君和称此酒极其难得。
可如今陈氏一送便送来了十坛,也许是陈氏族人勤于酿酒,故而存酒众多。也许,所谓因埋在树下三年才得名的“三春寒”,该叫“半春寒”。
甚至可能只是“半日寒”。
他们陈家人,可真是会骗人。
或许她也可能是陈家人,毕竟她惯会把随处泼洒的热情说得珍贵无比。好似这份热情,只给过他一人。
可阿姒失了忆,因为过去的事与她计较实在不厚道。
况且过去的事原本也不算大事,只是因为现在对她上了心,那些事才能进入他心里大肆作威作福。
这类老陈醋向来只能独饮,真说出来倒显得不豁达。
晏书珩轻晃杯盏,无奈笑笑。
人影交错,丝竹声声。
这是晏书珩回建康后第一次现身宴席中,也是他升至中书令后的头次,前来赴宴的贵客们不免前来庆贺。
青年温和有礼,无论是谁来交谈敬酒,都谦逊地与之共饮。一场宴席下来,博得众权贵不少好感,也饮了不少酒,好在他酒量尚可。
酒终人散时,晏书珩起身,目光散漫,颀长身形亦稍显慵懒。
本已走到廊下,却又忽然顿住。
廊下候着的仆婢忙问道:“长公子可是有何吩咐?”
晏书珩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他折过身,径直往正厅的方向走回。厅内,众多仆从正在收拾残羹冷炙,管事的人见他折返,忙上前。
“长公子可是忘了东西?”
晏书珩笑笑,笑容里有着颇多无奈,像是认栽了一般。
他目光在厅内逡巡一番:“陈氏送来的三春寒,可还有剩余?”
管事的犹记得长公子一杯接着一杯独饮的情形,忙道:“有!还余五六坛,小的这就让人送去您院中!”
晏书珩温和颔首:“不必送去院中,我有事要出府去见一个人,命人直接搬去我的马车上吧。”
管事的忙招呼仆从搬酒。
晏书珩走出几步后,又嘱咐:“不必多拿,两坛即可。”
他转过身,管事的以为他还有事要嘱咐,却只听到青年低声自语:“以免喝多了,她又要发酒疯,
“这人当真是可恨至极。”
管事的琢磨着青年的语气,觉得真是耐人寻味:长公子脾气好是晏府公认的,难得见他说一个人可恨。
可明明说着恼人,却还不忘体贴地给那人带酒。
这感情可真复杂又深刻啊!
.
今夜月色正明,一行人马在石板路上拖下长长的影子。
晏书珩靠在车壁上,身上已换了身崭新的衣袍。他不讨厌杯盏和酒壶中溢出的酒味,但不喜闻衣物上残存的酒味,更想到她或许未睡,若直接回去撞上她,恐会熏着她。因此回别院前,晏书珩特地沐浴更衣。
车内燃着香炉,香熏似晨雾,无声无息渗入衣料之中。
抵达后,晏书珩直接回了小竹园。月下的竹园安静祥和,并未因他数日的缺席而有何不圆满。
郑婶见他回来,欣然迎上来:“长公子,娘子还在沐浴。”
晏书珩将那坛酒递给郑婶:“酒温一温,另备几个小菜和点心,小菜清淡些的,点心要芙蓉糕。罢了,如今已入夜,她太贪嘴,芙蓉糕且去了。”
郑婶应了下来,趁着这空当,偷偷看了青年一眼。
今夜的长公子,有些奇怪。
郑婶走后,青年又问竹鸢:“我不在这几日她过得可还好,身子可有异常?饮食起居如何。”
竹鸢将阿姒这些日子每日作甚、甚至食欲如何,睡得可踏实都细细说来,末了又心虚道:“只是前夜送来芙蓉糕时,婢子一个不留神,娘子多吃了两块,有些积食,但很快便无碍了。婢子下次会多加留意的。”
“无碍,”晏书珩低低笑了。
“你们看不住她的。”
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竹鸢除去听出宠溺外,却还听出些怅然。
长公子今日似有些清冷沉郁。
晏书珩入了屋,在窗前竹椅上落座。环顾一圈,才发觉屋内添了些小摆设,较之走前有不少变化。
青年无奈地笑笑。他以为自己不在时,竹园因少了个要紧的人而一片冷清,不料反倒更添些人气。
没有他,她仍怡然自得。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她能过得很好。
低头一看,凭几上还摆着编得相当蹩脚的两个平安结。
晏书珩拈起那两枚绳结放在眼前细细地看,这绝不是郑婶和竹鸢该有的手艺,是谁编制的不言而喻。
是摸索着编的,还是……
她能看得见了?
且刻意瞒着竹园和郑婶。
晏书珩把两枚绳结攥在掌心,略显粗糙的纹路清晰地印在手心。
掀帘声传来,他抬眼望去,是阿姒掀起浴房毡帘。
晏书珩手指在膝上轻点,懒散的目光影子般落在毡帘上。
看到那张芙蓉面时,明明只分别数日,可他心口却陡然一跳,好似久别重逢。女郎白皙的面颊被热气熏得泛出微微的红,像将将出果的樱桃。她怕水弄湿头发,将一头乌发挽起,用布巾裹住,细细的脖颈露了出来,晏书珩能清晰瞧见她被泡红的耳垂。
他的目光紧紧摄住她双眼。
阿姒看了过来。
晏书珩长指顿在半空。
但她很快错开目光,两眼茫茫然,不似复明的模样。
阿姒一手掀起竹帘,一手扒在门框上,偏着脑袋侧耳细听,好像从洞中探出头留意周遭的小狐狸。
晏书珩还记得自己对她的约定,正要开口,可目光落在阿姒身上时,刚到嘴边的话顿时忘了出口。
阿姒竟只披了一件上衫。
雪色上衫格外宽大,只堪堪遮到她膝上半尺、腿'根处。
晏书珩呼吸漏了一瞬。
那是,他的寝衣。
第45章
新裁好的衣衫是死物, 谁穿都无甚差别。但乡间巫士常用一个人穿过的衣物来为其招魂,可见人们对穿过的衣物总会特殊看待。好似这件衣裳一旦沾了身,便会从自个身上分走几缕神魄。
如今晏书珩看着自己的贴身衣物套在心仪的女郎身上,好似一道绳结, 把两人绑在一处。难以言喻的暧昧像一股温暖柔软的流泉般, 慢慢淌过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