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留下来的人真的只能等死了。

在面对生死问题时，人们往往是不理智的。

求生的本能欲望告诉他们，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人群开始推搡涌动，企图冲破武警们拦起的人肉屏障。

“肃静！！！”

车顶上的男人挥动手里的电棍怒吼道。

“有趁乱闹事的！别管多少人，全部抓起来拘留！这不仅仅是你们的安全问题，更是全国人民的安全问题！！！”

有些比较胆小的民众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不敢再推搡，一屁股沉在地上嚎啕大哭，崩溃又绝望。

“就算被感染了病毒也不要慌乱！国家没有放弃大家！昨晚已经有中央特调的专家组来到市一院开展研讨会了！我相信！只要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一定会把病毒打倒的！！！”

在几个带头闹事袭警的小伙被电晕后，这场□□总算是被压制住了，白衣天使给大家发放了医用口罩，民众们认命地在白色帐篷前排起长队，默默在心里祈祷。

秋晚倒是不担心做血检，可是西瑞不同，做血检肯定会暴露他跟人类不一样。

秋晚往前凑了凑，跟车顶上的警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警察叔叔，我们也愿意积极配合您，只是这么多人，排队做血检等结果太耗时间了，您看我们这些一点儿没有感冒症状的人，就用试纸检测怎么样？我外婆在老家重病了，实在是赶时间啊。”

“对啊对啊！”秋山一边附和一边打了个响彻八方的嘹亮喷嚏。

秋晚：“……”

这小子是猴子派来拆台的吧？

刚才身边还围了几个人瞬间消失于八百里开外，秋山揉了揉鼻子郁闷道：“喂，我就是鼻子痒了下，你们至于吗……”

警官跳下车，他的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健康小麦色，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光看身体要比许多年轻人还要健康有活力，可脸上的纹路却刻画了岁月沧桑。

“小姑娘，目前对于这种病毒，血检是最可靠的，我们当然希望大家都能离开，但我们更要对全国人民负责任，你老家是哪里的？如果一会儿你检测结果合格，我可以派车第一时间送你回家。”

外婆什么的都是秋晚胡诌的，她有些心虚道：“那先谢谢您了，我们这就去排队。”

秋晚拉着西瑞和秋山往白帐篷方向走，快走到时她突然停了脚步。

秋山问道：“怎么了姐？”

“我忘了点东西在家，得回去拿一趟，秋山，你先走吧，晚点我再追你。”

“什么东西啊？？？不要不行吗？现在回去要是那个怪物还在怎么办？”

“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拿。”秋晚从卡包里抽出银行卡，塞进秋山的裤兜，“密码你知道的。”

“我不走！”秋山皱着眉毛，“我跟你一起去！”

秋晚怒道：“你去做什么！只能当拖油瓶，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吗！”

“我……”

秋山赤红着脸也反驳不出话，赌气地转过身子不再看她。

西瑞道：“秋晚，要不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跑快点帮你拿回来？”

秋晚摇摇头，“你找不到的。”

她扳了扳秋山的肩，被那孩子怄气地甩开了。

……

都是一米八的半大小伙了，还这么别扭。

“好了别生气了，”秋晚难得柔声哄道：“你先出城，我答应你，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秋山肩膀抽动，转身扑进了秋晚怀里抽抽搭搭，“姐，我舍不得你！”

秋晚心里也挺难受，姐弟俩从小就没分开过，父母出事后，秋晚更是拿弟弟当儿子养。可是西瑞舍命救过她两次，要是就这么丢下西瑞，她自己跟秋山逃出去，那不是忘恩负义吗？

西瑞把秋山从她怀里捞出来，拍着秋山的肩安慰道：“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你姐姐的。”

本来温情的画面被敲打得支离破碎。

秋山：“……”

瞬间就哭不出来了。

秋晚抹了把弟弟脸上的泪，嫌弃地说：“都快成年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快走吧，出去了给我打电话。”

秋山不再闹脾气，瘪着嘴走向队伍最末端，一步三回头。

见弟弟排上队了，秋晚这才跟西瑞离开，她找了个秋山看不见的角落坐下休息。

西瑞不禁好奇道：“不是忘拿东西了吗？我们现在不回去？”

秋晚招呼他坐过来，“那个不着急，先歇会儿再说。”

西瑞再迟钝也猜到了些什么。

“秋晚，你是不是因为我……你不用这样的……”

“别说那些啦，”秋晚摸了摸他的头，“咱俩的命早就捆在一起了，你别嫌我是累赘就好。”

西瑞摇摇头，秋晚能从他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是累赘，你是我的希望。”

——扑通、扑通——

秋晚别过脸去，捂住了心口，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这么一句话都能把她搞得脸红心跳的。

中午，武警小哥哥给大家分发了盒饭，帐篷前的那条长龙还在缓慢前进着。

化验结果合格的人，可以直接上专车，待人满发车，开往邻城。不合格的人，会被带去A城的几个大医院接受治疗。

秋晚去领了两份饭，菜色是西红柿鸡蛋和酸辣土豆丝，配上颗粒饱满的大白饭，还挺勾人食欲。

西瑞掀开盒饭盖子，凑近鼻尖嗅了嗅，很是丧气，“没有肉……”

秋晚从饭里抬起脑袋，“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食。”

西瑞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像个大家闺秀一般，一粒米一粒米地吃着。

秋晚问道：“西瑞，你来到地球多久了？”

西瑞道：“记不清了，好像有几年了。”

秋晚道：“那你的食物都是怎么来的？”

西瑞没有身份证，工作赚钱买吃的应该是不太可能。

西瑞道：“实在饿的时候，晚上就进到超市里拿一些……”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好，又补充道：“我有打欠条的。”

秋晚：“……”那不还是偷吗……

秋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吃过人吗？”

西瑞摇摇头。

那就好……秋晚心里松了口气，接着就‘以后不能偷东西’这个话题教育了五分钟，西瑞倒也没嫌她烦，乖乖点头记下了。

帐篷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秋晚怕是弟弟出什么事，便起身过去看。

一名武警抱着个哭闹的小女孩往这边走，身后有个年轻的女性扯着他的胳膊，又哭又喊。

“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求求你！再让她化验一次好不好？她不可能被传染的！”

武警小哥哥温和道：“请您不要这样，我们也是秉公办事。”

“怎么了？”上午那个中年警官走过来问道。

“郭队，”武警小哥哥行了个礼回道：“这位女士的女儿确诊感染流感病毒，可她想要重新鉴定一次。”

女子扑通跪倒在警官面前，声泪俱下，“求您了！我女儿很少出门的，我都没事，她怎么会被感染呢？求您再让她测一次好不好？”

郭队长赶紧扶她起来，“女士，你刚才也抽过血了，应该知道是抽三管，我们就是为了避免出错，三管血检测结果不一致才可以重新检测，如果每个不合格的人都要求再测，那这么多人什么时候才能安全转移？”

“可她还这么小！求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求求您！”

女子紧紧抓着郭队长的胳膊，哭得不成人形，几名武警兄弟不论怎么劝解，她也冷静不下来。

“林秀！”一个男子小跑过来，拉着女子离开，“不要闹事了，就算再测一次结果也还是一样。”

女子甩开他，瞪红了眼，“所以我就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去死吗？！”

“欣欣也是我的女儿，我也很心痛啊！警官不是说了吗，已经有专家来A城会诊了，欣欣在这里接受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