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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之合(72)
作者:西朝 阅读记录
洛溦欲言又止。
景辰制止住她,“齐王殿下说得不错,还是让军医帮我处理吧。”
他撑着榻沿站起身,宽慰洛溦:“殿下既发了话,必是会有人照顾我的,别担心。”
洛溦起身跟到门口,注视着景辰由护卫扶着,转出了走廊尽头。
身后萧元胤的声音,带着极力克制的隐忍,冷冷传来:
“你说要来豫阳办的私事,就是……为了见这个姓景的?”
乘船东行的路上,他不想过于窥探,没有逼问过她来豫阳的目的,心忖她总之一直在自己身边,无论要做什么,也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万不曾想到,一到豫阳,身边就凭空冒出来一个野男人!
洛溦走回到榻边,低头收拾刚才用过的药具,一面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萧元胤跟了过去,“本王刚才问你话。”
洛溦无奈,“是,我是来见景辰的。”
她纠结半晌,想着这件事总归是要给个解释。
宋昀厚的差事是齐王额外照拂才拿到的,不能才上任就曝出私下安排人做买卖。景辰也有堪舆署的工作,不能被扣上擅离职守的罪名。相比之下,自己身上沾些污点,对齐王而言,就权当是笑话看看便是!
她继续道:“景辰现在不是在堪舆署吗?堪舆署要时常出京绘制舆图,我知道他这次会来豫阳附近,所以我就来了。这事跟他没有关系,就是我想见他。这些话,我保证,一句假的都没有。”
洛溦抬起眼,脸色坦然。
萧元胤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猛地被狠攥了下,随即热血冲上头顶。
“你跟他,有私情?”
他一字一句,问得艰难。
洛溦脸色微赧,低了头,“我跟他有没有私情,对殿下而言并不重要。”
她要是真跟别人乱来,丢脸的也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沈逍,齐王合该高兴才对。
她将手里的药瓶盖好,调转话题:“栖山教突然出现,我被关去豫阳县衙之前,还听他们说在攻打南阜关,殿下就不怕他们打进来?”
萧元胤听到正事,竭力忍耐了一下情绪,撇开视线,抬手把手臂上的臂鞲用力推紧了些:
“半个时辰前,南阜关被破,涌进来近万的江北灾民。”
豫阳县衙救完人,确认她已经安全,他便直接带着队伍又去了南阜关。
走到半途,斥候来报,说丑时古鹏带兵出城楼,竟在楼外被刺客暗袭所毙,余下兵将群龙无首,着急后退回城。谁知开楼门时又遇伏击,已经开了一半的楼门失了防御,须臾之间,便成了成百上千流民涌入的决堤之口。
萧元胤赶到时,先前围在关外的流民已大部分入了城,但古怪的是,栖山教人却又都消失了。
看样子对方的目的,似乎只是打开关口、让流民北上,再到处放火闹事一番,滋扰搅乱民心,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回想起今夜那些栖山教徒的骑马阵术、兵刃招式,还有试图瓦解军心的挑拨陈词,怎么看,又有些不像是土匪流寇出身的乌合之众。
“灾民入关不要紧,但本王需得彻查清剿混入淮州各城的叛党。天明之后,此处的伤兵会都会转移到后方,你可与你兄长一起同行,先回长安。”
淮州局势未平,接下来要大肆肃清叛党残余,送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洛溦也知轻重,向齐王行礼致谢:
“谢殿下l体恤部属。那天明之后,我就与兄长和景辰离开,还望殿下接下来诸事顺利,战无不胜。”
萧元胤盯着朝自己盈盈拜礼的少女,先前好不容易抑下的火气,再次涌上了头顶,半晌,缓缓开口:
“你兄长跟你走可以,景辰不行。”
洛溦抬起头:
“为什么?他是我们玄天宫的人……”
“少拿玄天宫来压我!”
萧元胤伸手握住洛溦的手臂,猛地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他一路奔波,跑死了两匹战马。
他也受了伤,不比那姓景的轻。
她送那人离开,眼睛都恨不得贴到背影上,如今跟自己道别,镇定的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从南阜关赶回来救她的那一刻,他就想明白了,他不想再忍了!
“我告诉你为什么……”
萧元胤手指用力,声音微微颤抖:“因为本王看上你了,一旦你婚约解除,你就是我的。”
洛溦仰头望着齐王,矢惊无语,微微翕合了一下嘴唇,又旋即紧抿住。
她不是全然愚笨之人,也看得出萧元胤对她有些特别。
可就在不久前,他还讥讽嘲笑她是沈逍不要的人,配不上他的在意。
“殿下若是想拿我跟太史令斗气,实在大可不必。”
洛溦试图挣脱齐王的钳制,“我对太史令而言,就如同蝼蚁物件,殿下戏弄我根本就气不到他!上巳节的纸笺也不是我写的,我对殿下从无觊觎之心,也决计不敢攀附,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想与殿下有任何牵连。殿下当知,我答应过不撒谎,此刻句句说的都是实话!”
萧元胤握着女孩的手臂,望着她徒劳又倔强地想从自己手中挣扎开,恍觉胸口一片冰冷空荡,像是生生被谁抓出了一个缺口。
他从小骄傲,有地位、有能力、有相貌,那些被选送到他身边的美人,哪一个不是仰慕乞怜,甚至偶尔被他看上一眼,就激动得簌簌直颤。
然对她而言,他却是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也决计不会考虑之人……
“可笑。”
良久,萧元胤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响起:
“你嫁不嫁人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又没想过要娶你!”
“以你的身份,不过也就是让我玩玩。等你婚约一除,只需我一句话,你那贪权慕势的父亲,必会迫不及待把你送到我齐王府的榻上!”
第43章
洛溦身体僵住,不可置信地望着萧元胤,尚能活动的一只手下意识抬了抬,蓄势就想朝他脸上扇去。
可到底,权势压死人。
她若真打了当朝皇子,会是怎样的罪名,她很清楚。
洛溦攥了拳,放低,用力咬了咬唇,抑住情绪。
萧元胤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胸口空茫茫混沌一片,撂开手,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洛溦怔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心神难宁,快步走去了宋昀厚的房间。
“哥哥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坐船回长安。”
她指挥福江,帮忙收拾行李。
昨晚福江被派去送信,赶上了栖山教徒杀进县衙,亏得他人小机灵,躲进厨房灶台下逃过一劫,之后也找回了驿馆。
宋昀厚也听说了齐王准备清查淮州的各大城池,剿杀叛党,他们这些受伤的兵职人员,都会暂时被转移去潐县的驻军地。
“等天亮了再走吧!”
宋昀厚腿伤并不严重,但还是找了根拐杖拄着,“齐王会派人运送伤员,咱们先休息好、吃了饭再准备不迟。”
洛溦垂了垂眼,轻声道:“我们自己走,不可以吗?”
宋昀厚判研着妹妹神色:“怎么了?”
“是……齐王殿下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身上伤了,耳朵可还灵敏着,县衙前齐王那声焚心焦灼的“洛溦”,他听得清清楚楚。
之后齐王的贴身医官给他提前治伤,甚至连齐王自己,也亲自来探过他的病情。
宋昀厚也是男人,很快就回过味来。
他们宋家虽然依附了张家,但他老爹堂堂三品大员,见到张竦还得点头哈腰,自己区区一介八品粮草官,何德何能被特殊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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