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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之合(65)
作者:西朝 阅读记录
“糟了,完了,是齐王殿下!他肯定是要带兵往淮州那边去,眼下撞见咱们玄天宫的人,说不定要故意刁难!”
真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了,出了京城还能撞上这尊煞神!
萧元胤勒住缰绳,腰背笔直地挺坐于马背之上,视线紧凝向水滨处的那道倩影,黑色大氅被河风吹得猎猎舒展。
纵然离得尚远,又还隔着帷帽,他偏就一眼便认出了宋洛溦。
又或者,自从那晚一别,她就一直未曾从他脑海中离开过。
从前出征行军,一路风驰电掣、心无旁骛。如今再见路边百卉含英、莺啼燕语,莫名毫无道理的,总能……想起那人。
此时萧元胤望向水畔朝阳中素衣绯裙的少女,一时恍觉如梦。
他将缰绳马鞭扔给亲卫,翻身下了坐骑,朝洛溦大步走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
洛溦也看见了齐王,一面惊讶于竟在此处重逢,一面敛衽行礼。
正欲答话,旁边的扶禹就已代劳开了口:
“宋姑娘是来送太史令的!待会儿殿下的队伍一离开,我们就要从官道返回长安了。”
就差没把“您赶紧走吧,别挡道”几个字写在脸上。
萧元胤扫了眼扶禹。
这里不是长安,他可不介意让玄天宫的人吃些苦头。
萧元胤抬了抬手,两名随行的亲卫当即上前,架住扶禹双臂,猛地将他按跪到地。
“本王有问你话吗,就敢随意插嘴?”
他走到扶禹面前,“你主子狂悖,带得下面的人也任意放肆,今日本王倒要帮他好生管教管教!”
洛溦知道扶禹是担心齐王向来与沈逍不和、怕被他迁怒欺负到她,才出言开口的。
她上前拦住萧元胤:
“殿下恕罪!河边风大,扶禹是怕臣女戴着帷帽说话不清,才帮忙答话的!我们确实是想来给太史令送行,但太史令已出发去了商州,我们轻车快马,不便再远行,就准备马上回长安了。”
萧元胤转向洛溦。
特意来洛水送沈逍?
怎么他就不想相信呢。
萧元胤做了个手势,让亲卫将扶禹带了下去。
官道马车旁的那几名玄天宫护卫,也随即被黑甲军团团围住。
“上次你答应过我,不再对我说谎话。”
他看着洛溦,“你特意从长安跑到洛水,就是为了给沈逍送行?”
洛溦在帷纱后咬了咬嘴角,良久,“臣女自己的话……其实,还想往豫阳那边去,有些私事。”
私事?
萧元胤蹙起的眉头松开,旋即又微挑了下,心里对她的私事好奇的很,却又不想再显得过分八卦,有失男儿气度,遂道:
“那好,刚好我也要去豫阳,便送你一程好了。”
他转过身,召来随从吩咐了几句。
洛溦虽然也想继续东行,却绝对不愿意跟齐王一路。
“殿下,臣女……”
萧元胤已让人牵来了她的马车,姿态中大有不容拒绝之意,又道:
“你兄长押后督办粮草,待到了豫阳时,我让他过来汇合,也能与你见上一面。”
洛溦扭头朝官道上望去,见不断挣扎抗议的扶禹已被拖拽去了队伍后方。随行的四名玄天宫护卫虽皆是个中高手,却不敌对方人多势众,亦是无力反抗。
萧元胤循着她的视线看了眼。
“那几人以下犯上,我必是要惩罚的!先暂且扣押些时日,待你回来,再放他们送你回京。”
他朝洛溦伸出手,语气强势不容推辞:
“上车吧。”
第38章
洛溦无奈上了马车,随齐王大军沿官道又南行了数里。
她心中思量一番,想着既然拦不住景辰,若能在豫阳再见到兄长,或能跟他一起想法更改计划,不至于真闹出事来。等再回了长安,因是被齐王强邀着同路,倒也能想出许多解释的说辞来。
有了这般思量,虽是被萧元胤不容拒绝地带上了路,她总算还是渐渐定下心来,也没有再硬碰硬地跟他反抗。
队伍抵达大乾在洛水的水军营。
洛溦下车时方知,原来齐王是打算带前锋队伍乘船东行。水军营预先准备好的数艘高大船舰,此时俱已停泊在了洛水河中。
她戴着帷帽,跟随萧元胤登上了主船。
主船船身高大,首昂尾高,前中后各自立有桅杆,挂着皮质的风帆,甲板宽敞,后半部设有船舱,舱顶则建有露台。
洛溦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船,难忍好奇,从左舷走到右舷,四下张望。
萧元胤聆听完掌舵舟师的奏报,走到她身边:
“军营里没有可用的婢女,要先委屈你一下。待路过潐县,我再让县令送两个人来伺候。”
洛溦忙道:“不必麻烦,臣女路上就一直待在船舱,不会有什么事,非得需要人伺候。”
萧元胤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唤了个小僮来,令其先送了洛溦去船舱休息。
船舱里陈设一应俱全,为防止物件掉落,所有的家具都固定在了船板上。洛溦关上门,摘了帷帽,坐到窗边的榻角上,推开舱窗。
水面碧涛起伏,岸边水工们高声传送指令,拔锚启航。不多时,巨大的船身晃晃悠悠,荡入江心,徐徐向东而行。
洛溦知道军中不宜女眷行走,且也有些怕被齐王盘问,一直留在舱内,闭门不出。
谁知到了傍晚时分,小僮前来叩门,说齐王殿下相请一同用晚膳。
洛溦踯躅了片刻,明白再没法推脱,只得更换了一下衣物,去了甲板上方的露台。
此时夕光正艳,金色的晚霞晒落船舷,萧元胤褪了军甲,穿一身质地华贵的暗紫纹玄色锦袍,襟前微露出银线挑绣的白色内袍镶边,临风坐在凭栏的食案边,有种往日少见的闲适之意。
见洛溦走近,他抬手摒退侍从,上下打量她一番:
“你怎么穿成这样?”
洛溦马车上所带衣物不多,此时换下了绯色裙装,改为全素,又将挡风所用的青色长褶束成道袍模样,发髻间珠钗全无,只挽一支木簪。
她行礼坐下,道:
“军中不适合女眷出入,臣女想着自己既然是玄天宫的人,士兵们又大多尊崇术法,不如就打扮得像位神人道姑,不被他们看作普通女眷。将来若有人议论,殿下也大可说是请臣女来卜卦护航的,不至于落了什么口实。”
萧元胤握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卜卦护航?什么神鬼邪说,本王可从来不信!”
嘴上说着,心头却是微微一陷,想到她竟也为自己着想过,纵然他并不真害怕遭人非议,但难免胸口有些软软的。
他视线扫过女孩不着脂粉、却因此显得格外雪腻的面庞,又望向舷外河景,举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洛溦取箸选了几样菜,拔到碟中逐一品尝,一面说道:
“玄天宫所修习之事,并非神鬼邪说。就比如观星修历,若没有历法作参考,百姓一年的农事都无法提前安排。粮食若种错了时节,没了收成,殿下的军队吃什么?”
萧元胤看了看洛溦吃的菜,也挑了几箸同样的,道:
“历法是历法,沈逍整日守着那破青铜器捣鼓的却又不同。”
洛溦咬了口炙虾,道:
“臣女虽还参不透玉衡的玄妙,但却知道太史令曾以天机破解过万年县和长安的大案。西市的那桩连环杀人案,殿下听过吗?”
萧元胤冷笑道:“他那是碰巧,换作本王去查,必然也能找出真凶!且那犯人才被他审了一次就死在牢中,到底是真是假也未可知。”
他喝了口酒,“你以为沈逍义薄云天、为民除害,其实他闹那一出,无非是想帮皇祖母扶王颛一把,不让大理寺被刑部弹劾追责。这些朝堂上的把戏,你一个女孩家自是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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