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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之合(150)
作者:西朝 阅读记录
从成衣铺子出来,洛溦又想起一直揣在心里的那件事。
时至今日,她和景辰终是月缺难圆,可上次他提及庆老六之事,令她心里有了某种猜测,一直想找机会打听出下落,既是为了景辰,也为解自己心中疑惑。
南行路上,她也曾出言试探过扶荧,可惜成效甚微,刚才听店主提到栖山教匪,便又忍不住想起此事。
她带着扶荧进了主街上的一间酒楼,要了酒,一面斟酒,一面看似无意地问道:
“刚才听那店主提到栖山教匪,也不知你们上次捉到的庆老六,有没有再招什么其他的事?”
扶荧的嘴巴向来很紧,摇头,不吭声,却也没拒绝洛溦递来的酒。
他这一路南下,心里一直惦记着京中大事在即,自己却又被安排出来充当低阶护卫,颇是郁闷难言,仰头一杯接一杯。
洛溦见撬不开扶荧的嘴,也不气馁,继续给他倒酒。
过得些许时日,酒楼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腰上拴着褡裢葫芦,一进门吸了吸鼻子,露出满意神情。
洛溦正给扶荧倒着酒,抬眼瞅见来人,顿时手一抖,撂了酒壶,开始低头找东西:
“诶我筷子呢……”
扶荧看了眼她碗边的筷子:……
门口那男人被伙计迎入,一面扫视周围餐桌上的菜肴,一面往里走,走过洛溦他们的酒桌,驻了足,盯着上面的羊肉花丝、酱汁虾炙、韭葱蛤蜊羹,赞赏地点了点头。
正要再抬脚,视线瞟到“低头找筷子”的洛溦,眯了眯眼,又看了看桌上的菜。
“绵绵丫头?”
他凑近过来,伸手去就掰洛溦垂低的脑袋。
扶荧哪容他如此放肆,当即横臂扫出,击向那人面门。
“别!”
洛溦无奈抬起头,喊停扶荧,又转向被拳风击得胡须乱颤的老头,尬笑道:
“郗隐先生,你……你怎么来洛南了?”
郗隐快一个月前收到了鄞况的信,说洛溦气血郁结,恐命不久矣,催着他来长安看病。
他从越州出发,一路西行,打算经洛南北上,渡河再去长安,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洛溦。
眼下识破她的伎俩,破口骂道:“你这鬼丫头,以为你埋着脑袋我就认不出你?从小养在我跟前,就喜欢戴栀子花的簪子,吃羊肉佐蛤蜊,我能认不出?跟在你那蠢爹身边待了两年就没学啥好的,净学他那股子的蠢劲去了……”
洛溦抬手摸了下发髻里的玉栀子花簪,暗呼倒霉,抬头见郗隐还在骂,以至于把周围食客的注意力全都引了过来,心中腹诽道,就您老人家这张嘴,我能不躲吗我!
她让伙计重新打包酒菜,将郗隐请回他们落脚的客栈,关上门赔罪。
郗隐被洛溦哄着吃喝一番,心情渐霁,嘴上虽毒,心里却还惦记着她的病情,一面吃,一面给她把脉。
“前段时间应是伤了气血,但问题不大。”
郗隐探查脉象,不觉又有些来气,“鄞况那小子信里说的你跟快死了一样,他是怎么看的病?从前学的东西在脑子里都变成屎了……”
洛溦见郗隐又开始骂起鄞况来了,忙道:
“其实他写信的时候,我却是郁结挺严重的,吃不下东西,夜里也睡不着觉,后来才好了些。”
郗隐问:“怎么好的?那小子除了金线莲,还给你用什么了?”
洛溦觉得应该不是药的缘故,把那晚跟卫延出去,扎了他几刀,又大哭一场的事简单讲了遍。
“鄞医师后来说,因为找法子发泄了一通,郁结的症状才转好了,反正那晚之后我就没再失眠了。”
郗隐若有所思,问了下大致时间点,又重新给洛溦把了次脉,点了点头,问:
“所以那人是知晓你的病症,故意引你拿他出气,助你宣郁?”
洛溦摇头。
那人一介匪贼,怎会有这样的好心,又怎会知晓她的病情?
可是……
眼下听郗隐这般说,又回想起那晚与卫延相处种种,好像确实……巧合的过份了些。
郗隐松开手,“不管这人是不是有意为之,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恣意畅快,情绪松爽,以后有机会的话,多多跟他相处,对你身体有益。”
洛溦嘴角抽搐。
她跟卫延,多多相处?
是等不及被打成栖山教同党,一起上刑台了吗?
想到栖山教,她心底盘桓的事又冒了出来,斟酌一瞬,凑到郗隐身边:
“先生,我能求你帮个忙吗?你若答应了,我就再去做几道菜,外加果茶点心的宵夜,包您满意,好不好?”
郗隐:“啥忙?”
洛溦觑了眼屋外,又凑近了些:
“你以前不是有种药,能把人弄得像喝醉酒似的?今天出手打你的那个小护卫,我有些话想问他,你帮我把他弄晕行吗?”
她在郗隐身边长大,知道这人脾气古怪,正经求他帮忙肯定会被拒绝,所以特意把“今天出手打你”几个字,咬得重了些。
郗隐之前吃了扶荧一拳风,虽没什么实质性伤害,但也确实有些憋屈,被洛溦拱了会儿火,逐渐丧失医者仁心,翻了翻褡裢:
“只有一颗,持续不了太长时间,要快。”
洛溦起身走到门外,把扶荧叫了进来,给他盛了碗蛤蜊羹:
“我点的蛤蜊羹你还没吃呢,秋冬吃羊肉配蛤蜊,最能袪燥,补虚养身……”
扶荧被洛溦摁坐到案边,一听是要他吃东西,并不感兴趣:
“不用了。”
说完,就想起身离开。
后脑处,却传来几点尖利锐痛。
扶荧下意识伸手拔剑,然而肢体一僵,瞬间动弹不得。
郗隐站在扶荧身后,调整了一下扎进他后脑的银针,再又从褡裢中取出一颗药丸点燃,凑到他鼻边,对洛溦道:
“只能问到药丸烟灭。”
洛溦见那烟燃得飞快,面前扶荧坐在原位,睁着眼,目光渐渐失了焦点。
她直入主题:“庆老六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扶荧意识抗拒得厉害,额头大颗汗珠冒出,但还是抵制不住药力,一字字蹦出:
“武义坊,万记当铺。”
洛溦又问:“那要怎么做,才能把他带出来?”
“我的腰牌。”
洛溦忙伸手去取扶荧蹀躞上的腰牌。
郗隐催促道:“药快燃尽了啊。”
洛溦这下也顾不得收腰牌了,向扶荧最后确认道:
“我现在只要拿你的腰牌,去长安武义坊万记当铺,他们就会把庆老六交给我,对吧?”
扶荧却像是被什么极其艰难的事攫住了心智,意识挣扎得剧烈,眉头紧拧,脖颈上青筋冒得根根分明:
“现在……现在不能去长安。”
洛溦怼到他眼前,“为什么?”
“因为周旌略,要血洗皇城。”
第92章
洛溦闻言石化住,忙又追问:
“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宫庆……”
扶荧吐出两个字,可这时,郗隐手里的丹丸也燃尽了。
少年原本凝固的瞳仁,立刻开始微微颤动。
洛溦后退开来,问郗隐:“他醒了,会记得刚才的事吗?”
郗隐拔出银针,慢悠悠道:“有可能吧。”
就跟醉酒的情况差不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可能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但肯定会记得一开始被他俩摆了一道。
“那怎么行?他……”
洛溦话说了一半,见扶荧的视线已经定到自己脸上,连忙拿起案上的菜碟。
郗隐手里的银针,重新又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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